第6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1.6.2)(1 / 2)
“哥哥,哥哥,开门!”
看见是云枝拍门,却是小琳的声音。郝强努力睁开眼睛,原来是梦。
他的房子只有一个小木窗,还糊了贴着窗花的纸,所以屋里暗得仿佛天还没有大亮,但他还是感觉睡过头了。
他赶快翻身下炕,走出小屋,眼睛被太阳刺得睁不开。厨房里传出“当当当”切菜的声音,是母亲已经从地里回来做午饭了。
郝强心里又羞又愧,走到厨房门口,欠着身说,“妈,你们去地里也不叫一声我!”
“你昨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先缓缓!再说,麦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种完的,不急!”
做母亲的可能都是这样娇惯自己的孩子的,在她们心里,除了孩子的健康和安危,天下无大事!
到底是深秋了,田里地间一派忙碌,沟沟洼洼一片萧条破败,青林沟的原始森林却像铺上了金色的地毯一样耀眼,迷人。太阳虽依然暖和,却是乏乏的没有劲。郝强和母亲给父亲拿了干粮到地里时,父亲和老黄牛壮壮正在地头歇息着。父亲“咣咣咣”地在鞋底磕了烟灰,又往烟锅里装旱烟;壮壮静卧在地上,大嘴巴悠闲地慢慢反刍着,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壮壮湿漉漉的眸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影,它不紧不慢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左右摇摆了两下脑袋,也许是它正在赶驱打扰自己休息的苍蝇蚊子吧,也许它表示了对主人到来的欢迎。郝强认为是后者,亲切地走到壮壮身旁,弯下腰,摸着它的脑袋说,“壮壮你缓好了没有?咱干活吧!” 壮壮似乎听懂了郝强的话,转动一下它深邃而忧伤的铜铃眼睛,温存地低低“哞”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像一位老人一样,慢悠悠、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任由郝强笨拙地套上笼嘴、缰绳和犁铧。
壮壮是父亲得力的劳动帮手,耕地、运输一样都离不开它。包产到户的第二年,父亲从邻庄牵来壮壮时,它正值壮年,所以取名壮壮了。那时郝强和小琳抢着骑壮壮,壮壮竟不烦不躁,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温顺地任由两个小鬼折腾。算起来快有十个年头了,现在壮壮俨然是老了,连眼神都灰暗了。它的孩子小壮壮已经三岁多了,父亲舍不得让小壮壮出大力气,平时家里的轻活才让它干。父亲想好了,等郝强结婚以后,分家单过时,把小壮壮分给郝强使唤。
郝强第一次扶犁耕地,深浅把握不好,还犁偏了垄沟。只几分钟的时间就累得满头大汗。父亲被逗笑了,吧唧着嘴里未嚼完的锅盔,大手左右抹了两下嘴巴,走过来牵了壮壮,走在前面,说,“庄稼地是一家人的脸面,地犁得不平整就像一个人邋里邋遢的。要犁好地,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啥事都是看着简单,动手难啊!扶犁不能只盯着犁铧,胳膊要用劲均匀。看着前方,走正,走直了,自然会深浅一致、不偏不倚,人也不累!”
郝强深深体会着父亲的人生经验,忽然想起去年也是在这块地里种麦子时的情景:妹妹牵着牛鼻子上的缰绳大步往前走,父亲挥鞭扶犁,母亲在后面撒种子,他倒退着用木耙往垄沟里埋种子和粪时,不小心把妹妹和自己同时撞翻在垄沟里,一家人笑得前俯后仰……由此他又想到了妹妹,想到睡梦中妹妹叫他开门,不由心里一阵难过,停下手里的话,对父亲说,“大,我写信让小琳回来吧!”父亲惊奇地扭过头,问,“为啥?你愿意结婚?”父亲真是被巧儿妈闹怕了,总希望了了这桩心事。当然,他心里也盼望儿子早点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