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世子非良人（1 / 2）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顾简被禁足后，建康城都变得宁静了许多。

皇宫内院，红墙黄瓦，绿树成荫。春日的气息弥漫，洒下幽静神秘的种子，参天古树，屋顶重檐的琉璃瓦，层峦叠嶂的五步一阁，不知束缚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这日，梁帝处理完政事后，信步来到了长宁公主的府邸。

长宁公主萧子蕙听闻父皇驾临，顿感惊异，随即赶紧带着婢女，碎步走进前堂。

入堂见到的确是梁帝后，萧子蕙盈盈下拜，罗袖伸展，额顶双掌，弓腰下行，双膝跪地，标准的跪拜姿势行云流水，无可挑剔。

这套动作，她以前不知练习了多少遍，方能形成这般优雅的身姿。

没有强大的母家背景作为支撑，身为庶女的萧子蕙，自小便学会了在别人的眼色下讨生活，因此无论是礼法举止，还是习书研墨，她都要求自己精益求精。

这也是她身为公主，最后的尊严。

皇家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从她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是帝王的棋子。

靖远侯府和皇室的姻亲，合乎礼法，符合双方利益，大家各持所需，都非常满意。

不满意的似乎只有顾简和萧子蕙。

看着明显瘦弱，脸颊些许病态的女儿，梁帝铁石心肠的内心深处竟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悯，然而这丝怜悯仅存留一瞬，便消散殆尽。

“蕙儿，多日不见，这病...好些了吗？”梁帝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问道。

萧子蕙心神微动，心道父皇口中的多日，怕是得有半年了吧？

“多谢父皇牵挂，女儿的身体好多了。”萧子蕙垂睑敛容，轻声回应。

梁帝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儿，颔首微笑。

举止言语代表着皇室的脸面，这一点萧子蕙做的极好，挑不出任何问题。

“你今年...十八岁了吧？”梁帝静静注视着，平静地问道。

萧子蕙低声答道：“父皇，女儿今年刚满十六。”

闻声，梁帝大感尴尬，眼睛心虚地朝着别处瞟了几眼。

连自己女儿的年龄都记不清楚，可见这个父亲当得多么差劲。

这能怪谁？怪他的孩子太多？

在南梁，女子成亲大多比较早，十六岁出嫁是寻常之事，多了二十岁便算是晚婚。

十六岁啊，在后世还在校园里谈情说爱，谈论哪个明星最帅，哪个明星又爆出了什么惊天大瓜的时候，天真无邪，单纯烂漫，人生最好的花季。

十六岁，正是一朵鲜花含苞绽放的时候，然而却被帝王狠心拔下，无情的插在牛粪之上。

梁帝舒了口气，努力将话题转的圆润一些，旋即缓缓说道：“十六岁也不小了，再过几日，你便要跟顾简成亲，顾简此人，虽有些顽劣，但品质还是不错的...”

说到最后，梁帝都有些心虚，他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他的口中。

沉默片刻后，梁帝堆起笑脸，继续说道：“你与顾简年纪相仿，想来应该有共同话题，况且顾简身为靖远侯世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身份地位弱不了，自然也不会委屈了你，父皇将你许配给他，实属良配，日子长了，你便能知父皇的用心。”

萧子蕙神情不变，低首垂睑道：“是。”

见萧子蕙没有异议，梁帝含笑：“朕所有子女当中，你是最听话的，也是朕最满意的。”

停顿片刻后，梁帝缓缓起身，淡淡地道：“朕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待靖远侯抵京后，朕便给你筹办婚事，让你风光大嫁！”

果然，帝王凉薄，连对女儿最基本的关心问候都懒得多说一句。

说完，梁帝抬脚走出前堂，此时萧子蕙抬眸蹙眉，低头死死地咬住嘴唇。

直到梁帝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萧子蕙方才鼓起勇气，注视着梁帝的背影，高声喊道：“父皇，这门婚事，女儿心中是不愿的！”

梁帝止步，随即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他转过身子，浑浊的双眸紧盯着萧子蕙，有些愠怒道：“你说什么？”

也许为了那心中的执念，想最后抗争一次，萧子蕙平静的俏脸上划过一丝桀骜，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说道：“女儿今生不求金玉堂，不求连城壁，但求此生遇良人。顾家世子并非良人，因而女儿不想与其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