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2 / 2）

他知道张田拖走了一条小人鱼，只是懒得阻止而已。

这事不能算在他头上。

可是，不管算不算，仅第一条就足够他死十次了。

明知黑帝定了他死刑，他仍心有不甘，灵机一动，急切地喊道：“我知道谁在唱歌！是鲛人！传说中鲛人……”

下一秒，他脖子出现一条殷红线，滚烫血喷出，染红了他衣襟。

相良川希脸上保持着兴奋表情，眼睛里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瞳孔逐渐扩散，倒映着黑帝冷漠身影。

一个巨浪打来，海水淹没潜水艇，再退开时，已无相良川希身影了。

黑帝修长手指夹着一片柳叶般细薄刀片，抬头朝某个方向望去，聆听被海风带来歌声。

千米之外海域，蓝鲛坐在暗礁上，迎着肆虐海风，泪眼朦胧地唱着鲛人送葬哀歌。

鲛人天生擅长吟唱，用歌声传递信息和表达感情，出海渔民听了惊为天籁之音，经常被歌声吸引，迷失在大海里，久而久之，鲛人之歌被人类喻为魅惑之音。

但其实，鲛人只是在正常交流。

鲛人寿命长，自然死亡微乎其微，鲛人王活了数万年仍是壮年，蓝鲛活了一百年，不曾参加过鲛人葬礼。

他原本不会唱送葬哀歌，有一天听到鲛人王唱，便学着唱。唱完了，他好奇地问鲛人王这是什么歌，为什么那么忧伤？

鲛人王摸摸他蓝发，告诉他，这是送葬哀歌。

他天真地问，有人去世了吗？

鲛人王神情有些寞落地回答，没有，我在悼念一个朋友。一个死了很久人类朋友。

很久是多久？

小小鲛人总有问不完问题。

鲛人王捏捏他鼻子，笑而不语。

小鲛人被捏疼了鼻子，气鼓鼓地跳进海里，游走了。

那时候年纪小，理解不了葬歌含义，如今再唱，无法抑制心里思念和悲伤。

许久，歌声渐歇。

蓝鲛抬头，望着天空皎洁明月，海风吹着他蓬松淡蓝发丝，无尽孤独绕上心头，他搓了搓被海风吹得干燥手臂。

碧绡说，一条鲛太孤独了。

此时此刻，他深有体会。

突然想起什么，蓝鲛往储物金镯上一摸，手里多了一件叠成方块军装披风，提起来抖一抖，披到身上，紧紧裹住自己，脸颊蹭着光滑布料，闻到淡淡紫檀香味，不由自主想起披风主人怀抱，很暖和。

难怪碧绡说找个人抱一抱。

因为，太寂寞了。

苏醒不到一个月，他就尝尽了孤独滋味，然而，哀悼过后，日子还得继续。

蓝鲛轻叹一声，打算回深海做些上岸准备工作。

突然，他感到一丝陌生气息，抱紧军装披风，迅速潜进水里，尾鳍用力一摆，如飞箭般地冲入海水深处。

人类？

或是其它变异智慧生物？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竟然忽略了周围危险。

碧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下潜数十米，他回头看向海面，黑夜大海黑魆魆，什么都看不清。

蹙着眉头，蓝鲛继续下潜，直达深海，军装披风吸了水，变得沉重，他只好解下披风，塞进储物金镯里，等以后上了岸，再洗干净烫平。

但愿不会变形。

海面上，黑衣男人从金属板上跳到暗礁上，丝毫不介意海水浸湿了他靴子。浮在空中金属板自动变形成一颗银色金属球，头顶弹出一个虚拟屏幕，显示海洋坐标图，一个光点不断闪烁，快速地往下移。

“三千米……四千米……五千米……”智能声音每隔几秒就报一次数，“八千米……一万米……”

光点骤然消失。

智能道：“磁场紊乱，无法探测了。”

“那就不要探测了。”黑帝道，“该回去了。”

金属球一向不会违背主人命令，解体重组，眨眼间变成一架高大银色机甲，打开胸口驾驶舱门，投下一束光，将暗礁上男人吸了进去，人机合一，它唰地展开背后金属翅膀，化为一道光冲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