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她,她好像窥得了惊天的秘密!(2 / 2)
阮陶平复方才情绪,稍稍伸手撩起车窗上的纱帘往外看了看,京中的车水马龙她就在抵京当日见过,后来昏倒,又“养病”,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得逛京中。
严格意义上来说,迄今为止,在京中这一趟,她还没有老夫人去的地方多。
而且,上次抵京时已经是黄昏过后,眼下是白日,全然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书本里的尚有很远距离的车水马龙,鳞次栉比,此时都鲜活而贴切得出现在眼前,甚至是屋檐下的铃铛人都给人以不一样的冲击,让人难以移目。
阮陶忽然想起,就算是早前,她也很少有时间像这样好好看过每日经过的地方,每天的日升日落,每一口饭菜,每一次团聚的时光……
她在走剧情,也在弥补某种意义上的遗憾。
阮陶低头,淡淡垂眸。
*
鹿鸣巷的位置在京中不算最好,虽然胜在去何处都不远,但离京中的繁华区域,包括宫中都不算近,若是朝中官员早朝,需要早起,再依次乘马车列队入宫。
今日内侍官来了府邸宣召,也是头一次见南平侯夫人。
虽说早前就听人说起过南平侯夫人生得极美,但真正见过,才是让人印象深刻。只是难免要在心中感叹一声,可惜才刚大婚南平侯就战死沙场了,不然这位南平侯夫人还不知得多受宠……
宫中这趟来的内侍官并非陆致远。
马车内是阮陶,除了府宅,内侍官一路都在马车外随行。
这次出行,阮陶只让阮赵和阮钱跟着一道。
天子脚下,众目睽睽,谁都掀不起风浪来,去两人和去两百人效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除了阮赵和阮钱,阮陶这一行没有任何旁的仆从,连贺妈等人都未跟随。
这让宫中多年的内侍官内心起了波澜。
这几日,平安侯府的事在京中传得不可为不沸沸扬扬。
虽然宅子的地契是南平侯生前留下的,平安侯也欠南平侯不少银子,拿家仆抵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南平侯夫人刚到,平安侯府上下就搬去了京郊,家中的仆从除了几人也都尽数抵充给了南平侯府,事做得有些不近人情。
虽说平安侯府没落了,一日不如一日,京中不少人都津津乐道看平安侯府的笑话,不至于沦落到这种被欺负的份上。
反倒是阮侍郎的女儿,这位南平侯夫人,在京中还没怎么公开露过面就落得了些许难相处的印象;要论落井下石,南平侯夫人排第二,应当没人排第一!
毕竟是安堂阮家这一辈仅有的嫡女,从小是被太老夫人宠到天上去的,怎么都有些小性子,再遇到些不顺心不如意,就得拿人当发泄的石头,平安侯府当真就刚好充当了这块倒霉的石头;却没想到,南平侯夫人做事有些不近人情,却又是如此低调之人。
京中哪个达官贵人的夫人出行不是仆从如流水?
更况且,南平侯战死,眼下京中谁都知晓南平侯府在天子眼中就是香饽饽,就算南平侯夫人将平安侯欺负得严严实实,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但乍一看,南平侯夫人却好像连出行都很低调……
内侍官心中腹诽着。
也很快,马车就到了宫外。
宫门是要处,即便有天子传唤,也不能随意进出。
内侍官递上通行条,值守的禁军才层层放行。
阮陶忍住好奇心,并没有在马车中撩起纱帘四处张望。
皇城内外,最忌去看不该看的,去听不该听的。
这一行,只要她不作死,就一定安全;马车外还有阮赵和阮钱在,就算有意外,也足够拖延到安全的时间,所以她并不担心。
等到最后一道宫门处,阮赵和阮钱也被禁军拦下。
马车上的纱帘撩起,内侍官上前扶阮陶下马车,阮陶才借躬身和下马车的机会,简单看了眼周遭,并不刻意。
先前的内侍官到这处就止步,换成了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内侍。
方才的内侍官朝她拱手作别。
“南平侯夫人,请随老奴来。”内侍官在前引路,阮陶大方应好,没有过多的好奇,也没有丝毫怯场,不高调,也不低头,脚步中有从容,也有雍容得体。
比起这个年纪的世家贵女少了盛气凌人的傲气,又比侯夫人这样的角色多了些灵动和朝气。
内侍官阅人无数,自然觉得不同。
兴许是特意的……
而内侍官不知道是,阮陶并没有特意,她只是在不动声色中观察周遭,尽量不突兀。
但不得不说,阮陶的触动很大。
宫中并非像想象中那样的金碧辉煌,琉璃璀璨,但宫中的大气蓬勃和历史底蕴都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一草一木和雕栏玉砌里,这种厚重与奢华却远超于金碧辉煌与琉璃璀璨带来的震撼。
在见多了刻意做旧与复古的设计之后,真正到了这样的场景,才觉忽然之间,豁然开朗。虽然这里并非前朝,前朝应当有更多的金色与庄重,但这处已然让阮陶“惊艳”。
“侯夫人,稍候。”内侍官的脚步停下,阮陶也跟着停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天子处理政务之处。
年老的内侍官上前,阮陶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见到内侍官正在请示殿外主事之人。
阮陶并未见过陆致远,但陆致远跟随内侍官的话转向阮陶这处,陆致远还是微微愣了愣。
他也见过病榻上的南平侯夫人,眼前的,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大有不同,也让人少许意外。
因为离得远,不知道内侍官同陆致远说了什么,稍许过后,就见陆致远颔首,然后便同方才的内侍官一道迎上,“见过侯夫人。”
陆致远礼数周全。
“陆公公。”即便阮陶早前不认识,但走近之后,这条金丝腰带也能说明陆致远的身份。
“陛下在等夫人了,方才陛下提过,夫人来了,无需等待通传。”陆致远言简意赅,一侧的内侍官目光中都闪过稍许惊讶,但很快又平复。
但阮陶没有,“多谢公公。”
陆致远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然后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朝她拱手行礼后,示意她跟随上前。
西齐国中,天子处理政务的地方叫明心殿。
厚重的殿门平日里也并不是紧闭的,而是半敞。
跨过半膝高的门槛,入内便是一道事十二扇千里江山图的屏风,将殿外的视线与殿内隔绝开来。
殿中每一步都窗明几近。
初冬时节,殿中却通风,又不寒冷。
没有久用会显沉闷的檀木香,殿中绿植甚至花瓶中的腊梅枝条都带着生机……
这些,都让阮陶对这个尚未蒙面的天子产生了一些最初的印象。
这种印象,怎么说呢,与傅伯筠,曲少白,和容连渠都不同的印象……
阮陶说不出来这些细枝末节背后藏着的不同,但有时候周遭的一草一木,甚至是流过的风,都会带着敏锐。
穿过十二扇千里江山图屏风背后这处敞亮的前殿,天子并不在此处。
明心殿的后殿用镂空的雕花木门隔开。
远远看去,能依稀见到雕花木门后还有一扇屏风,挡住前殿的视线。
阮陶跟在陆致远身后,在前殿侍奉的宫人纷纷行礼,声音很轻,怕绕了后殿中的安静。
其中一个宫女还朝阮陶温柔笑了笑。
宫女在宫中的地位其实微妙。
至少大多宫女在宫中都并不好。
方才的宫女只是普通的打扫宫女……
阮陶忽然有种直觉,这个天子,应当对身边的宫人并不苛刻。否则就在BOSS身边,这么高压的环境,还能这么温柔笑容……
天子虽然对傅伯筠多加忌讳,但好像对身边的人,包括一个普通宫女好像都不同。
阮陶心中疑惑更多了一层。
再加上前殿的明媚通透,虽然书籍成册陈列在两端的柜架上,但柜架上还会有腊梅花枝……
阮陶微微拢了拢眉头,尤其是内侍官推开雕花木门,阮陶跟随陆致远的脚步入了内殿之后,这种感觉越加明显。
虽然内殿有呈列在显眼处的天子宝剑,也有尽显皇权威严的金龙玉凤,但阮陶还是在低头前,目光掠过了端坐在龙案后,认真看着手中奏折的天子。
只这一瞬间, 阮陶赶紧低头。
她,她好像窥得了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