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迦叶番外 血海菩提(2 / 2)
时间飞转即逝,两千多万年,天上地下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种族之间的斗争在继续,地族越发壮大,龙族失去踪迹,堕仙们甚至不知死活。
所有与那一场天劫相关的一切,都被埋葬在时间的长河中,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一场众生劫难。
须菩提再出关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不同了。
可是一切又都相同。
无数人从当初的一致对外,到如今的各族之间摩擦频繁,权力和领地都是他们的争夺对象。
他轻轻叹息一声,曾经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他从妖界遥遥而来,将缈无人烟的西州整个建造成一片福地,成为各族甚至各界中的顶流,普渡世人。
他为求一个名声,也为了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他不愿甘于人下,也不愿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他人手上。
纵然他能力不是最优秀的,可他有智慧,他能在当初纵横交错的纷杂里靠头脑杀出一条路,如今自然也能摆脱困境。
可他还是舍不得,这个他一手建造的王国,乐土。
米黄色的僧衣袈裟,他穿上他最珍惜的那一套典服,执着最喜欢的一把法杖缓缓步下他的神坛。
他曾经用两天去想一句话,而后选定属于自己的那条路,选定后只能一往无前。
于是他成了佛。
但他却为了私心,为了名利,为了他的子民,背弃了自己信仰的神明。
后来,他用不知多少倍的时间去想同样一句话,而后选择了另一条路。
如今,他想,他要为自己已经崩塌的道心,去背叛自己的子民了。
他再一次往巫主的居处而去,一路上僧众向他行礼。
也有很多僧众已经不认识他了,甚至有的僧众连礼都不行,匆匆而过。
已经不想去管什么了,可心里还是觉得酸楚。
看啊,这就是他当初一手建立的乐土国度,如今他都不认识了。
巫主的居所被设立在伽罗的居所之上,层层把守。
没有伽罗的令,他自然是不可能见到的。
有些遗憾,他走前竟然也见不到她一面了。
如此想着,他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巫主残魂面前。
巫主这次对他依旧没有反应,甚至不能言语。
须菩提无声的拿出巫主夫君陨落前留下的东西。
巫主夫君说信他。
可他辜负了那位的信任……
看着残魂对自己夫君留下的遗物情有独钟的样子,须菩提平生第一次落下泪水。
一念佛,一念魔。
谁能评说他人功过?
不过是不能放过自己的过错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要做些什么,不然心里的愤怒和悔恨实在让人苦恼。”
他喃喃自语着
伫立在西天千万年静止的巨大菩提树忽然生了异动。
枝干拔升而起,根须绵延万里,此刻一动,所在位置顷刻间房倒屋塌。
尘土飞扬中,僧众们大惊失色的呼喊着,来不及反应的在翻飞的枝条出土时载下去,顷刻间被尘土埋葬。
须菩提站在菩提树枝上,左手扶着树干,冷目看着这一切。
每一个曾经参加过的人,都是囚犯。
他们放弃了自己唯一的救赎,服从着自己的本心,在久远的将来,他们必定会遭受审判。
“佛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伽罗得到消息,带着几个师兄弟跑出来,急忙劝阻。
可是须菩提并不理会,依旧制造着巨大的灾难,那是他的愤懑和不甘。
人总是要发泄的,他好脾气了这么久,生平曾见过两次天灾。
可是面对天灾的无力和面对一手缔造乐土的背叛,是两种情绪。
他后悔!
自己不该当初下令让伽罗带人去巫山阻止那场禁忌仪式。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来惩罚曾经错误的自己。
也是告慰神女不得安生的残魂,和陨落的那位神君。
“神女大人,吾是罪人,当初吾诞生于东洲之地,妖族之上,同赤禾妖王争夺妖王之位败北,若非得遇神女大人,又怎么会创立这一方净土?”
“只是吾万万没想到,吾会成为神女大人殒命的契机。”
“与其有朝一日被他人所毁,不如吾亲手毁掉,吾曾在神女的光辉下,缔造辉煌,可辉煌却将吾视为佛母的人亲手毁掉……”
“爱耶?”
“恨耶?”
“若苍天有眼,可见证吾亲手埋葬佛城罪人,而后吾以性命赎罪……”
佛城依靠菩提树建立,菩提树千万年不曾动,而今一动,整座佛城即刻分崩离析。
伽罗急了,“佛主,这佛城数万万生灵,依靠菩提而生,您真要为一人而葬所有生灵?”
须菩提愣了一下,伽罗一见急忙劝慰,“佛主,牺牲神女一人,换众生安宁,您时刻教诲弟子,当以众生为责。”
“而神女也曾为万万千众生以命补天,求众生存,故而神女殿下因神君陷入魔障,若其清醒,定然以众生为重,己为轻!”
须菩提一双眼盯着伽罗,幽幽叹息。
“我佛慈悲,伽罗,你是佛子,吾教诲你等,众生为重,己为轻,可有一人不同,即为众生母,母者,众生根也,若有根,众生有来处,若无根,众生亦即湮灭。”
“况尔如今心可正耶?所求为公耶?无愧天道耶?天道者,以神为主,众生为辅,神为众生所存之根,神不存,天道存焉?”
“天若不存,众生何存?”
“若待天道公允,犯错者,必永生痛苦,不得翻身,何如今日化尘土,随神女而去,也算赎罪!”
伽罗眼睛都红了,“佛主大人冥顽不灵!”
须菩提没再多言。
若思想对立,何必又去劝说?
若本为一体,也不会走到如今对立。
巨大的根须和藤蔓眨眼间击碎了华丽的銮驾,銮驾周围的僧众都被突然的袭击打散。
銮驾破碎,从里面掉出一个穿着彩色婆罗萨的少女。
伽罗慌乱去接,将少女带到安全地方,紧张的询问少女是否有恙。
少女一头柔软的黑发飘散在微风中,五官中似乎带着点儿巫主的影子。
巨大的根须已经对准少女的后心,藤蔓也带着一击必杀向着伽罗呼啸而去,可却在看到少女容颜那一刻就此顿住。
须菩提听到伽罗唤那少女净莲。
他有些愕然,少女遥遥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不染尘埃的倦怠,和曾经神女的眼神一般无二。
伽罗将她护在身后,“佛主,此事尚有余地,您若再闹下去,便算作堕落,如今只有西天梵境尚无堕神,您想西天梵境和其他势力一样落人笑柄么?”
须菩提对比只是嗤笑一声,尖利的藤蔓尖端已经碰到少女,“她是谁?”
看到伽罗神色紧张,他觉得快意,心中魔念再次升腾喧嚣,他想杀了这个少女。
见血会让他畅快。
“佛主!”
“我是梵净莲。”
倦怠的语音混着几不可查的厌倦,少女的话跟着伽罗的话一起传来。
这让须菩提确定了一些事。
须菩提到底没有下手杀她,他心里的答案告诉他,他不能再做什么了,但他也不能继续留下来。
菩提树拔根而起,整个西天都受到影响震动不止。
所有僧众都慌乱的想要阻止,可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纵着巨树反转腾挪,而后落下西天,向着人间的方向降落。
他不知道西天损毁成什么样子。
纵然成魔,他还是下不了手去杀曾经被他庇护的人,但即便如此闹上一场,他心中也觉得畅快。
他的目的地是地界的九幽深渊。
如今这方空间中唯一一个尚且未被任何一方势力染指的地方。
九幽恶名在外,危险程度比之他初初诞生之地也犹有过之。
那是一片凶地,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如果是曾经的他,绝不会去此处的。
可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妖界都要步步小心,唯恐一步踏错就性命不保的小小妖族了。
他曾是西天梵境的佛主,创下一代盛世辉煌的领袖。
记忆回笼,他叹息一声,看着没有光华的讯珠还是捏碎了。
正转身离开,忽然伽罗的声音出现:“尊长,弟子知道您不会原谅弟子,弟子已经为此付出代价,只求尊长替弟子照顾好净莲,她是佛门的希望,伽罗绝语。”
须菩提惊讶了一下,伸出手探查,讯珠的主人已经死去多时。
遥遥望着血洗后的天空,他突然意识到了,神女没有消散,这一切规则都是神女做的,那么之前西天梵境那巨大的烟花......
他转身,那个歌女已经醒了,浑身是血,正扶着门望他。
为了寻找神女,须菩提找了所有地方,最后还是回到了西天梵境。
一路他所见到的都是尸山血海,茫茫天地间到处是死去的冤魂野鬼,除此竟无几个生灵存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导致当初所有参与那场围剿的人尽数被屠戮。
他只希望这一切不是神女做的。
神女不该手染鲜血。
可他心里也知道,经历一切,神女还是神女么?
西天梵境整个被僧人菩萨的尸体铺满了。
须菩提脸色难看的走到佛主议事大殿,只见到两个正在搬运僧人尸体的小僧。
那两个小僧麻木的动作,根本不管忽然出现的人是善是恶,会否杀人。
这时候唯一保存完好的正殿里出来个穿着黄色袈裟的小和尚,他见了须菩提愣了一下,随后恭敬上前行礼,“拜见尊祖,尊长说,如果有幸见到您,让我将此物交给您。您想知道的里面都有。”
说着小僧递上一枚蓝色的珠子。
须菩提接过珠子,这是一枚记事珠,他将珠子激活,眨眼间进入伽罗的记忆中。
记事珠内起初画面很模糊也很快速,是伽罗幼时的记忆。
后来他被须菩提捡走,入了佛门刻苦修行,端方有礼是一个君子;帮助同门,勤奋刻苦,尽职尽责,是一个好佛子;为了西天梵境尽心尽力,是一个好信徒。
直到他目睹了天劫后,出游历练之时,偶然碰到了上天宫堕神无烬。
无烬是曾经天界的管理者,追随柳清霄。
后来自甘堕落,跟随已是魔君的柳清霄同行,入了所谓的魔道,也不过是看不惯上天宫新任天帝的手段。
当时他和无烬寻找神女,意外看到柳清霄养在地界的小妻子,请求天宫之主借一件宝物去救柳清霄。
当时柳清霄还有一丝挽救可能,可天宫之主嗤笑柳清霄的小妻子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低贱生灵,没有相借。
无烬将柳清霄的小妻子带走了,那小女子悲伤过度,怀着身孕还日日哭泣,眼睛生了问题,后来就突然失踪再也不见了。
须菩提觉得梵净莲眼熟,如今一看,梵净莲与那柳清霄的小妻子模样一般无二。
而神女和那梵净莲却模样不同。
伽罗跟着无烬寻找柳清霄的遗孀。
两人酒后聊天,听无烬说了神女和柳清霄的姻缘。
末了无烬感叹,柳清霄没了,他这费劲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小妻子怕不是要殉情啊。
与无烬关注点不同,伽罗更关心神女多次复生却此次失忆一事,心里起了念头,夜里竟然生了怪梦,反而梦见自己同新生的神女厮守起来。
只是后来直至游历结束,止华也再没有见过神女或者那个小女子。
不知多久以后,传来消息,巫主绘阵意图复生柳清霄,止华心里便生了心思,他想要那个小女子快乐无忧的生活在纯真中。
所有种族都齐聚巫山的时候,巫主是神女的样子,正在跳一支亘古绵长的舞蹈,那是只有神明才会的舞蹈,是与天道交易的保障。
可是他们怎么会允许这场祭典成功?巨大的法阵下渺小的神女,天空中出现轮廓的男子身影,都是让他们动手的号令。
神女的仪式被打断了,那个男子身影消失,巨大法阵在攻击下光华消散,神女身怀六甲,承受不住这场绝望的失败。
九天之上的生灵得意洋洋,将哺育他们的神明打落尘埃,自以为就此能掌控一切,取代神明的地位高枕无忧。
可他们怎么知道,神明和虚假的梦哪个更加恐怖?
神女抹去口中的血,白色冠衣被血染上,刀枪剑戟而来,神女转身而逃。
那些为了活下去而伪装正义的家伙追逐着蝼蚁一样的神明,他们哄笑着以为神女就此无法逃离,却失去了神女的踪迹。
当他们再找到神女的时候,神女脸色极冷的看着他们。
那一身白衣被血色染透,只淡淡说了一句:“今日众生如此待我,若有朝一日,我能回转,必以此回报众生。我若一日不灭,他日尔等魂魄将受业火煎熬,永堕无间炼狱,承受无尽痛苦!”
那些生灵自以为这是神女的恐吓,或者是神女的威吓,以为他们不敢?
却在下一瞬看到神女自决,身躯湮灭法力消散仅剩一缕残魂。
这一缕残魂被带回西天梵境,神女的所作所为太过悲壮,宁死不受屈辱。
而所有人都没把神女的临终遗言当回事。
伽罗看着神女的残魂莫可奈何,夜夜祈求神女真的有朝一日可以复生。
直到有一日,伽罗做完功课,在众神殿看到神像前一个小小的蜷缩起来沉睡的女孩停住了脚步。
女孩听到声音坐起来,淡淡的看过来,那模样和柳清霄那哭泣的小妻子极像。
伽罗想,他的愿望成真了。
伽罗宣告西天梵境,这是真神赐予他们的圣女,能够帮助他们将佛法发扬光大。
伽罗给她取名叫净莲,给她最尊贵的身份和朝拜,甚至自己亦虔诚跪拜,祈求一个垂怜。
他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还在祈求他人放了净莲。
一个人究竟要虔诚到什么样?
才能亲手拉自己的神明堕下神坛,杀死她,然后再将她一步一步送回神坛?
西天梵境这场屠杀源自于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红色披风的少女。
少女高束头发,扛着长枪,就那样踏着罡风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会葬身很多人。
那少女笑着,伽罗想,即便和净莲同样的天真可爱面容,也显得格外恐怖,她们根本是两个极端!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而西天梵境是最后的屠宰场。
因为他处已经杀完,她杀的很公平,所有那场事件的参与者都被格杀,而未参与的人留下了一条命。
最后她杀到了伽罗面前,此时此刻西天梵境只剩了三个小僧和伽罗,以及净莲。
“当初欠下的,我来讨债了,现在你该把她还给我了。”
“你以为拔了毒蛇的牙,毒蛇就不能再暴起伤人了?”
她笑的恶劣,身上未沾染一点血腥,可是她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无论是滴血的长枪还是她唇角的笑容,都像是恶魔一样让人恐惧。
她是来讨债的!
伽罗将净莲挡在身后护得死死的,他哀求,“别让净莲见到血,会吓到她。”
“这句话,你还是对她说吧。”
伽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穿胸而出的纤细手腕来自身后他护着的人,那人儿的手掌张开,掌中是一颗还在跳动的金色心脏。
“你觊觎我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
“净……莲……”
杀人的罪魁祸首不愿理会伽罗的呼喊,淡然的抽回手仔细端量手中的心脏。
她一边端详一边开口,语气依旧是诞生以来的倦怠厌烦:“既然侍奉神明,就一心一意侍奉,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逆神,否则就没有资格侍奉神明。该你做的,做了便做了,不该做的,一丝一毫记不得,若有来世,切记不要做侍奉神明之人了。”
被挖去心脏,是不会立刻死亡的,何况他修为傍身,也不过区区剜心之痛。
却偏偏是剜心之痛。
他闭上眼痛惜,可惜她不叫净莲。
也可惜她不是自己的净莲。
身穿铠甲披风的女子看了一场戏,抚掌大笑:“我叫赤莲华,她叫梵净莲,她是专修佛门慈悲普渡众生的神魂,能让她亲手杀人,你真是大造化啊,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引导那些人,煽动那些人杀了她的真身——神女。
这算不算?
而作为报复,梵净莲在不久前放走了神女残魂,制造了混乱。
引导自己其他分魂杀上西天梵境!
因果轮回,兜兜转转,终归是他痴妄之心作祟,害了所有人。
时间开始静止,伽罗缓缓闭上眼,最后他也没去看身后的梵净莲在做什么。
梵净莲手中的心脏停止跳动,化为灰烬,她出神的看着遥远天际。
她,或她们,也只能接受一个人的无条件馈赠,前提是真心诚意。
须菩提看完所有的事以后,身前出现了伽罗残留的一缕专为他留的神念。
神念苦笑着,“尊长得见,是伽罗生了痴妄之心,行差踏错,如今悔过,不求尊长救命原谅,得见尊长最后一面已是满足,伽罗就此拜别。”
说着已是跪下三叩首,叩首之后,那一缕神念彻底消失不见了。
须菩提毫无反应的出了记事珠的幻境。
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可他聪明,知道趋利避害,也知道他若不去,神女即便有朝一日报复也不会报复他。
只要他站队站的快,他就能逃开所有的杀机。
哈哈哈?
须菩提嘲讽大笑,他多会趋利避害啊,用他一手创造的西天梵境换了自己苟活于世!
他多精明啊,明哲保身的伎俩用的多好啊,当初在妖界,如今在西天梵境,哈哈哈......
歌女担忧的看着须菩提,终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能干巴巴吐出一句话。
“他们......他们死得冤,你若愿意便给他们报仇吧。”
她局促起来,其实想说他们死得其所的,却实在做不来这落井下石的事,但她心里也不愿意须菩提真的去报仇。
须菩提笑出了泪,蹲下来又笑了很久,终于才一伸手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他神情又恢复了原样,转过身离开,只说了一句:“不报仇,他们行差踏错,自然要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
这话说完,须菩提突然颂念佛经布法。
有些事,不敢忘。
有些记忆却不能记。
变故太大,无法承受的记忆被他删除更改了。
他终究接受不了,或许从最初到如今,他都错了。
可他不能在错下去,他要把自己掰正!
歌女跟上去,可是伤重,没走几步就撑不住了。
须菩提难得顿住了身躯,看着歌女的样子,手中幻化出一瓮,随着袖子在空中的弧度,歌女已经从人化作鱼落到了那瓮中。
歌女的身体实在无法入九幽之地。
须菩提在人间界找了个环境还没被赤莲华肆虐太狠的地方,布了几层结界暂时住下,用来给歌女养伤。
这时候他终于开口问这条锦鲤歌女的名字。
锦鲤歌女名叫白若素,据她所说,是被须菩提渡入佛门的坐下锦鲤,日日听须菩提的佛法而化形。
只是须菩提离开西天梵境后脾气变化无常,对于白若素所言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只是欠着白若素一条命。
而今白若素又刚刚拼了命要救神女残魂来找他,这份情谊极为难还。
所以他只能留下照顾着,不然他万一走了,回头这白若素就被人杀害,便是他的罪过。
他修习佛法千万年,如今却对因果不甚在意了。
只是却不知为何留下了白若素。
神女的事,不能发生第二次!
两人居住多年,直到白若素伤势恢复。
须菩提修为高超,自然不会被游魂野鬼侵袭,可天地间所有死去的生灵都化作了游魂野鬼,三界无明主,自然陷入混乱之中。
而后九幽地界之门忽然大开,引所有幽魂入了地界,成立地府,作为收容天地间鬼魂的归宿。
赤莲华肆虐后的第三万年天道突然发布命令,由仅剩之人造人建立功德。
随后五年,女娲捏土造人,将所有在地府中滚了三万年的幽魂引入泥人中,成了新的行走的人。
只是因为法阵约束,所有幽魂都会遗忘曾经作为生命之初存在的记忆,仅仅作为新诞生的泥人生存下来。
这样一来所有生命的能力便被削弱,不负太古时期神异能力。
而所有泥塑人寿命也不再长久,而是以百为限,百年之后,魂魄入地府受制裁,评善恶,来获取下一世能够享受到的生活质量。
如此一来,天生地长、拥有无限寿命和能力的人类则越发稀少。
甚至留存数量单一,所有种族虽然未曾灭族,可仅仅只留下几只幼崽,距离灭族也不甚遥远。
地府就在当初生灵被屠杀之时起事,自动生了冥主,是一对兄弟,很有主见和手腕,其下又设立了八位鬼王殿主,共计为十位,各坐一殿,又称十殿阎君。
地府法度就此森严苛刻。
鬼门之前,诸多小鬼提拔而成的鬼卒根本没资格查验须菩提,可是地府又不允许没有查验便通过,无奈层层上报,最后来的竟然是忘川之主梦娘。
梦娘一袭白衣,白发滔滔,美艳绝伦世间无人可及一二,而这容貌与神女一般无二。
须菩提这一刻才知道地府的主人竟然是神女。
而神女拥有两副面孔。
甚至于神女从来没有彻底消失过!
须菩提释然。
他身负罪恶,自然应该为这负罪鬼魂一起赎罪,这九幽地府,罪恶无度。
他自愿入地府渡恶魂,至地狱空,他方离!
凡鬼出了地府,渐渐传出地府有个地藏菩萨,极为慈悲,发下宏愿超度鬼魂往生极乐。
然而佛门并不承认这位菩萨,可说起来没人信,双拳难敌四手,谣言太过纷杂,这反驳渐渐的也就消失了,默认了。
地府五万年,第八殿阎君伙同其他二位阎君一起谋反,欲推翻十殿阎君平治,而自立为地府之主。
梦娘为忘川之主,烹汤引渡亡魂忘却前尘旧事后投胎,却被谋逆阎君挟持。
待平定内乱之后,梦娘研习新的遗忘之水,选了新的人选接替自己继续引渡亡魂遗忘前尘,新研习出的遗忘之水被称为孟婆汤,以亡者之泪烹煮而成。
而后梦娘不见踪迹,除去谋逆阎君,补上新任阎君二位,地府共计余下九位阎君,又以地藏尊者辅助,久而地府依旧昌盛不衰!
(彩蛋:
须菩提带白若素寻医趣事:
养了许久,白若素的伤不仅一星半点儿没好,还加重了,须菩提养花草一把好手,养别的实在捉襟见肘,生怕把白若素养死了,打听后知道一个店子,多的是灵丹妙药,能够救死扶伤,跋山涉水的拎着白若素去找那店子,找又找了十多年,终于在白若素快被他养死前找到了。
店主是位老婆婆,很是慈祥,将白若素带走养了两天,再送回来的时候白若素陷入了沉睡,老婆婆别的没说,只说鱼受伤了不要老泡在水里,变成人卧床休养也挺好,一小姑娘也不能真当宠物养。
须菩提颔首表示知道了,抱着一条鱼往回走,怕大太阳太晒把鱼晒脱水了,还用伞遮着,可是实在是手不够用,他想了想用菩提树根托着鱼走,走了没多远,滑不溜手的一条漂亮大锦鲤已经在树根上来回滑溜成了一条大泥鳅。
须菩提蹲在根须编织的网前看着里面泥巴球一样的大锦鲤,认命的让根须找回来水用手帕将大锦鲤擦干净,将大锦鲤变回白若素后放在了自己背上背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