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扫把星之死(1 / 2)
林倾之死了。
背负着克母弑父之名死了。
彻底离开生活了快十四年的府邸。
“父亲,您睁开眼,再看我一眼。”
“父,父亲………”
林倾之俯卧在床边哭得肩膀抖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哭声,仿佛从她灵魂深处倾泻出来,弥漫整间屋子。
一连串不要钱的泪水从她悲恸又苍白的脸上无声滑落,她知道再也没有人可以无理由护她周全了。
院子里空空荡荡,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白雪,继母杨脆不管不顾,似乎在等待什么,好似一只蛰伏的鹰静待时机,力求一出招就达到目的。
妹妹林巧淑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汁,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进来,劝慰道:“姐姐,莫哭了,哭坏了身子,父亲也会心疼的。来,先给父亲喝点药,好得快一些。”
说完,一边把林倾之搀扶起来,一边递药过来。
林倾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蹲得久了,腿麻,踉跄了一下,贴身丫鬟涟漪手疾眼快扶住,不至于摔倒。
“辛苦巧淑了。”
接过药,试图喂父亲。
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握着装了半勺的药递到父亲那微闭的嘴边,半哀求半认命道:“父亲,您多多少少喝一点吧。没有您,我该怎么办呐?”
继母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跑了进来,一巴掌把她连人带碗打翻在地,不顾平时端庄的模样,叫嚷道:“快来人啊,这贱蹄子给自己亲生父亲喂毒药了。太狠了。”
说完,一群人呼啦进来,填满屋子,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风。
林倾之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眩晕,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滚烫的药汁黏在衣裙上,抬起懵懂又疑惑的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的继母。
“母亲,您为何打我?”
“瞧瞧你这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一双清澈又湿漉漉的眼睛看得继母心里发毛,连忙高声呵斥,“哟哟哟,还敢看我。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扫把星啊?三岁克母,十三岁给父下毒。多厉害的扫把星啊,下一次是不是克我了?”
林巧淑急忙拉住她母亲衣袖,劝慰,“娘,别这么说,您定然可以长命百岁。
再说,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断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您呀,肯定是误会了。
或者喊府医来,不就真相大明了吗?”
五岁的小少爷林亦冉附和道:“娘,二姐姐说得有道理。而且大姐姐还带我去放风筝,买糖葫芦吃呢。可见是个好性子之人,怎会这样做呢?”
“呵,好性子?会咬人的狗,不叫。”
继母拔高音量,看了看儿子,脸色缓了一缓,拉着他的手,又摸了摸小脑瓜儿,温和道:“傻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是听淑儿的。王嬷嬷还不快去请府医来瞧瞧这扫把星做的好事。”
不多时,府医匆匆忙忙赶来,行了一礼,便去查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侯爷以及地上七零八落、沾有药汁的碎瓷片。
几盏茶功夫,府医跪下,惶恐道:“夫人,仆细细查看了一下,确实是雷公藤,味苦辛,性凉,长期服用有大毒。且只可外用,不可内服啊。”
林巧淑听完露出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用手帕虚掩着唇,边哭边说。
“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连爹爹都不放过。
唉,怪不得这几天你让贴身丫鬟寸步不离守着煎药。要不是我今天恰好路过看见她鬼鬼祟祟在加什么东西,连人带药抓了个人赃并获,怕是我们都要被你瞒在其中了。”
“二小姐,这不可能啊,大小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昙花也没有这个胆子的。这肯定诬蔑,夫人您要查清楚啊。”
涟漪立马跪下来求情道。
殊不知昙花已经被乱棍打死丢出去了。
“小贱人,滚一边去,谁不知道你和那扫把星一伙的。”
继母说着就狠狠踢了涟漪一脚。
“淑儿,别哭了,我早说过你大姐姐绝非善类,让你别去亲近。
现如今,家丑不可外扬,不能报官,只能动用家法,以儆效尤。
来人啊,把这恶毒之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并在宗祠除名之后丢出府门。”
两个粗使嬷嬷上前,把像一条死鱼一样的我,架起来,快步走出去。
涟漪焦急爬起来阻拦,被另两个嬷嬷死死拉住,只能急急哭喊道:“冤枉啊,夫人您查清楚,大小姐是冤枉的。”
涟漪的哭声夹杂着一下又一下的木板落在腰臀上的击打声,好似一曲死气沉沉又濒临解脱的曲子,久久不散,萦绕在每一个有良知的心上。
王嬷嬷见林倾之的血水染红了衣裙,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静止了,快步回屋禀告。
“夫人,大小姐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