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贰白】欲壑难填（2 / 2）

“二爷，”不知道多久没有出声，贰京的声音带着从没有过嘶哑，“何必救我呢？”

吴二白脸色一沉，瞪着面前被缚的人，“混账话还没说够吗？”

很好，混账这次连话都不回了。

吴二白似是被他这态度气到，抡起手里的鞭子就抽了过去。

一声破开空气的炸响，鞭子落在了贰京的身侧。

贰京听声音就知道，这条鞭子是吴家专门用来教训自家人的家法，从吴老太爷传到吴二白手里，吴家的三兄弟甚至是吴邪，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地挨过这条鞭子的关照，贰京想不懂吴二白对他请出来家法是为了什么，又或许他懂，但是他不敢相信。

一鞭子下去吴二白还不解恨，又是破空的一声炸在跪着的人身边，看着这人连气息都没乱半分，吴二白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从前也用这种方法教训过小时候的吴邪，好歹是独苗苗，也不舍得真打不是，但他没想到第一下就把小破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叫着嚷着说再也不敢惹祸了，哭得又丑又可怜，自己还因为他这大侄儿过于没骨气又生了顿气。

那时候还是贰京在身边求情，抱着哄那个抽噎的小破孩子。

一转眼，小破孩子都快四十了。

再看看眼前跪着的人，二十年的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太深的痕迹，反而雕琢得他的眉眼愈发精致深邃。

这么多年，他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吴二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下去，所以他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整这一出。

“二爷，我不是吴邪，这样吓唬不了我的。”

听听，比吴邪还会气人。

吴二白一口气窝在胸口，伸手扯掉了蒙着他眼睛的眼罩，贰京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发现他居然就在他和吴二白的卧室。

吴二白卡着他脖子逼他抬起头，“世人都说我吴家最会养狗，我却不忍如此待你。现在想来，我的不忍却是把你纵成了狼，给你反咬一口的机会，对吗？”

贰京驯服地被他掐着，被迫用别扭的姿势抬头，他专注地看着吴二白，眼里涌动的是深刻的眷恋和不易察觉的点点疯狂。

他沙哑开口，“二爷，就在二十年前，我看到了一颗亿万光年外闪烁的星。那颗星巨大而神秘，又非常明亮美丽。我想要这颗星，我起了不该起的贪念，直到把这颗星握紧在了手里。”

贰京说着，向前倾了倾身子，丝毫不顾及脖子上勒紧的窒息感，“二爷，我想要你，我想把你攥在手心里，我想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我自私又贪婪，死也不想放过你。”

“那你到底还是放我走了？”

“因为我知道，这颗星只属于浩渺无垠的宇宙，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人有资格为它命名，甚至没有人有资格窥探它，别人不行，我也不行。”

“啪！”吴二白一个巴掌扇在了贰京脸上，贰京被打得偏过头去，微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

“我看我就应该像你差点对我做的那样废了你，不，最好是挑了你手脚的筋，戳瞎你的眼睛，再割了你的舌头把你锁在这。让你不能动不能看也不能说，夺走你的尊严让你每天只能依赖我，可能这样你就会老老实实的，对吗？”

吴二白恐怖的话听在贰京耳朵里却是偏了重点，他垂下眸子掩盖住眼中重新亮起的光，人又往吴二白那凑了凑，可碍于脖子上铁链的长度有限，他碰不到吴二白。

“二爷，可以的。”

“什么？”

“我说可以的，怎么样都可以的，动不了看不见说不出也可以，只要能在二爷身边，什么都可以。既然我不可以困住二爷，那就让二爷困住我吧，左右，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吴二白彻底没了脾气。

他一把扔下了手里的鞭子，带着点气急败坏，一步上前把贰京搂进了怀里。

“你是傻子吗？这怎么可以呢？你不舍得这样对我，我就舍得这样对你吗？二十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如果我不同意，你二十年前就死了！”

“能吸引一颗星辰的，难道不是只有另一颗星辰吗？你我互为这强大引力的中心，所以为什么你要觉得，如果不抓在手里，就一定有一方会远离呢？”

吴二白没再说下去，他搂着贰京，就像从前每一次贰京搂着他一样，他感受到贰京滚烫炙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能明白的，爱到极致就恨不得把对方吞之入腹，但是他更想做的，是教会贰京怎么样才能正确地去爱与被爱。

“二爷，”过了很久贰京才闷闷开口。

“嗯。”

“放开我。”

吴二白不知道拨了什么机括，禁锢着贰京的东西就都被解开了，获得自由的那一刻，贰京把吴二白回抱进了怀里。

吴二白被抱着，脑子里的思绪还天南海北地飘，真是心思重的孩子不好养活，你瞅瞅，一个贰京，难养过十个吴邪。

贰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他所有的心思完完整整铺平摊开在吴二白的眼皮子底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吴二白的将计就计。

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们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不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