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胳膊肘向他拐(2 / 2)
麻木又安静地陪伴着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只有她吃到胃都装不下,无意识地再吐出来的时候,他才自言自语般哽咽着说一句:“别吃了。”
那么长的时间,只有看不到头的寂静虚无。空气中混着蛋糕的甜腻味道,地板上四处都有饼干碎屑。永远阖起的窗帘、流不尽的泪水,长久的让人无法逃脱的静默。
他压抑到要发疯,但也什么都做不了。
程之转回眼神,笑着问他:“你要结婚了?我看到八卦媒体的消息了。”
江木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快别提了。”
语气又半认真半玩笑道:“好好,不如我俩结婚?”
程之笑骂:“滚。”
江木离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可能实现的笑话,低头哧哧笑着。
这样熟稔自然的氛围,让江木离也忍不住怀疑,过去那段他们都刻意遗忘的日子,只是一段镜花水月般的虚影。
周于进餐厅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靠窗的最佳景观位,程之与一个男人对坐,表情亲昵,笑容柔美。
那个男人,他近两年曾在几个场合多次遇到过。
可对方却浑然忘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的祝安县。
三年前见面的时候他伸出手来说:“周先生,总听我爸说您是北城最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完全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反应。
也是,江木离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记得当初那样不起眼的周于,又怎么会把今日的周于与当年的瘦小子联系到一起。
随行的人见周于定住脚步,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不禁笑了,言语里尽是羡慕之情:“他的日子才叫舒服,三代积累的资源,人家才有资本游戏人间。”
“你看,女朋友都是极品。”
程之穿着包裹性很好的瑜伽服,将她的身形不留余地的勾勒出来,白色的上衣更凸显她的纯净气质。就算只看到一个侧影,也堪称绝色。
周于想起来,早上自己出门时,程之正在试瑜伽服,黑白两色,犹豫穿哪个颜色去锻炼。
是他说白色更显她气质。
周于转回目光,“不是女朋友。”毫不留恋地迈步往楼上而去。
江木离踌躇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问:“我找你是想问你。”
“你……”
“和那个一号科技的老板在一起了?”
程之没想到江木离会这么快知道这样她与周于隐秘的关系,皱着眉纠正他的叫法:“他叫周于。”
江木离表情有瞬间的不耐,身子向后倚去,招手叫来侍者要了白葡萄酒,问程之:“喝点这个?总不能真喝水吧。”
明明自己对程之也没什么其它的想法,可从她口中听见男人的名字,实在是觉得奇怪。
程之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更不该和这个人的名字牵扯到一起。
说实话,江木离无法想象程之的以后会是什么样,但总不能是现在这样才对。
程之经纪公司的老板告诉他,程之前些日子参加了王横毅牵头的饭局,和周于有了联系的时候,江木离是愤怒的。
“你疯了?就算是王横毅也不能让程之去陪酒!”
老板直等他发完脾气才解释道,是程之自愿的,他不好阻拦。
江木离想,他早在程之选择这条路的第一时间就打好招呼了,他想把她与那些肮脏人事隔开来,他可以在背后保护好她。
可万万没想到,程之会主动迈出这一步。
江木离点完酒才继续道:“所以你和那个周于?”
程之见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十年前他们曾在祝安县见过,也不多话,只说:“怎么问他?”
酒适时上来,侍者举着酒瓶给江木离看酒标,在他点头示意后开瓶,缓缓注入高脚杯中。
他们安静地看着晶莹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下,江木离笑道:“Screaming Eagle的长相思,你以前总喜欢喝这个。”
程之点头:“是许久没喝了。”
江木离等侍者离开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没说程之的大老板向他报告了程之前一阵参加了王横毅牵头的饭局,只说:“听说他给一部电视剧注资了,女二号刚定的你。”
“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是为了你注资,手笔倒不小。”
他手指夹着高脚杯,在桌面上轻轻摇晃着,柠檬黄的液体在杯壁上碰撞。程之觉得许久没喝酒,只闻着味都有些晕。
她没否认,只问:“怎么了?”
江木离彻底没了耐性,压着火气道:“你现在和谁学的这种,问三句话也得不到一个回答,圆滑的烦人。”
程之轻抿了一口酒,有些无可奈何道:“那能怎么办,在这圈里混,当然时时刻刻十二分小心。”
她意有所指:“该学的都学了。”
江木离不答话,赌气一般仰头灌下去酒,甜甜的凉意入喉,他心里的不快才去了一些。
却还是有石头压在身体里,不得松快。
他声音紧绷着:“该学的学,不该学的别学。有事就找我,我能眼睁睁让你被欺负?潜规则什么的,你犯不上。”
程之没说话。江木离已经认定自己是为了资源才与周于走到一处,但她也不打算与他说些什么。
她明知道江木离对她是关心的,可她早在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就与他不再是一路人。
她面对江木离时是一种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防御姿态,时刻小心。
她早已知道所有的馈赠都是提前标好了价码,就像江家曾经向她伸出的援手一样。
她与江木离之间就算有一起长大、熟知彼此的情谊,也不能用此去换取些什么。
她再不能相信那个圈子的任何人。包括江木离。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木离才看向程之,观察着她的表情。
“没事,就是听说了,来问问你。”
他似是妥协了,主动缓和着语气,“他不错,大有前途。我爸也知道他。”
程之开玩笑道:“那你在你爸爸面前多提提他。”
“嘁,这就胳膊肘向他拐了?”
随她去吧。
就算真的和周于有了什么瓜葛,那也不是他该操心的。
能护着她好好的,让她能安心做她想做的事情,不就够了吗?
程之对他若有似无的防备心,他完全理解,也能原谅。终究是他们对不起程之,程之能与他心平气和地坐到一起,像平常旧友一样交往,他已经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