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华年(1 / 2)
徐宴之出生时,徐睢给他卜了一卦,儿时听那些晦涩话实在难懂。
归结一句,乃是有智谋且出众的富贵吉祥命。
富贵是有,居王府不缺吃少喝,伸伸手就能得所求,可仅是如此,他不觉充盈,养了一身散漫气出来,犹如浑然天成的入道者,苏祁没少拿这揶揄他。
“白家的事儿管不管?府衙的案子搁了许久,再不处置那白方正,他们那气焰就压不住了,我倒是不在意,只怕他们又要嚣张到你这儿。”
课余得闲空,苏祁便挪了过来,拿了张四方信笺搁在他桌上,手在书案上重重敲了两下,方唤起他的心神。
徐宴之搁了笔瞥了一眼信笺,抬眸看着他,“我又不是府衙的人,管这个做什么?临川县官是进士出身,任职已有三年多,能听闻风声的案子少说也破了百十个,身旁衙役更不是吃干饭的。前日在东街口滋事的人早早就蹲牢房了,只是瞒了事没往外放消息罢了。”
“就怕那白方正有法子逃脱罪名,他弟弟白绍元不是在隔壁,同一屋檐下,咱不能先低头,要把他兄长制住才能让他服气。”
“苏公子好想法。”他勾唇微笑,将书一合递给他:“先把先生让我代为批改的修改完,我再与你探讨此事。”
苏祁拿来翻开看,反复几次后,他眉心拢作团,“不能啊,我这儿没写错啊?不可能,你肯定是故意找我茬,今非昔比不是必须的必?你听我拆来跟你说道说道。”
“好,我听你胡诌。”
“怎么能是胡诌呢?你瞧这今非,意思是不是今天做不成,那昔必的意思不就是往后肯定有一天必然能做成。”
苏祁冲他扬首,满脸自信:“你甭夸我,我知道我这理解力好,在府上远超我那十二个妹妹,往后更是她们学习的范本,我不骄,你把先生留的课业帮我过了就成。”
徐宴之抿着唇,欲笑又忍,瞧着甚是难受。
“果然应先测难易,方能因材施教。原先我不甚在意陪同你来这丙堂中修习,亏了。你这理解力尚不如卯堂里不足十岁的孩童,不过日后你定是要子继父业,国学都不用去,在这书院里我还能限住你的脚不成。往后出门凡动脑的交由我,动手的就劳烦你了,我们各习其长,各补其短。”
苏祁立马展颜,白齿一露有几分谄笑:“好好好,那日后多关照关照我,我今日要去戏园子里陪苏祎听曲儿,她求我许久,又选到了今天,先生那边,嘿嘿,你看。”
“你最好真是陪家中妹妹听曲儿。”
“那当然,比针尖还真。”
“去吧,但需放课前回来。”
苏祁出了书院后将宽大的外襟脱下,在街旁寻了个铺子进去,进前未看门面,入内才知是个糕点铺子。
他将外襟搁在帐台前,轻叩案桌,“掌柜的,麻烦帮我存个衣裳,午时过后来取,这些银两你收着,当是我在你这存衣裳的报偿。”
台后坐着的人抬头,入眼是双细长明眸,似一泓清水般澄净,细眉如柳枝,面容粉白色,好似一张生在戏台上的脸。
那女掌柜将银钱退回,“公子不必给钱,不过就是帮忙放个衣裳,举手之劳罢了。”
“好,那便谢过姑娘了。”
他没推辞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城南茶馆,戏曲携着香茗飘入巷口,深巷无人途径处,刀枪剑戟混着撕斗,哀声阵阵刀剑落地的‘咣当’声。戏子从天下有情终成眷属,唱至人途路尽曲终人散,声声远扬。
腔调委婉透激昂,浓音韵美。
苏祁一向听的不是词,而是曲儿,陪人听曲儿自己伴着声音犯困,梦里也能留滋味。现在他浑身是血,更没心思听那曲调。
“苏公子跟我玩真的?我不过就是调戏了个庶民,苏公子犯不着这样,同在一个书院念书,手中留些情面吧。”
苏祁将短刃上的血擦去,抬腿踢了白方正一脚,哂笑道:“庶民?投胎生在白家做了嫡子,眼里看谁都是庶民。”
“让我数数白公子都带了多少人来,二,四,六,八。”苏祁转眸扫过躺倒在地捂着腰腹呻吟的人,细细数过。
“哟,还真不少,连带你十八个人头,我能去府衙领多少赏,白公子不会是为我庆生辰特意这么安排的吧。”刀锋亮目,他将刀刃搁在白方正的颈间,又道:“勾结外寇,欲将我迷晕给人抓去做成人皮鼓,到底是谁心肠歹毒?徐淮诩那人精得很,你们这脑子是骗不着,也只能骗骗我了。骗我倒是好骗,但这后果你们白家承担得起?”
白方正长了一身肥油,跑几步就累的直喘,刚被他狠踹了一脚,在地上滚了个面朝下趴着,现又被苏祁屈膝压着动弹不得,稍一扭头脖子就见血了。
他浑身在抖,肉也跟着颤。
“你,你可没有证据,官府治不了我的罪,何况那人不是我引来的,苏公子要找,就找良佑啊,良家经商与那漠上行商人有来往,你怎么不去把那行商人揪出来打一顿,光打我算什么?”
“你惹小爷在先,先收拾了你再说。”
他手一晃,白方正脖子上便留了一道血痕,往外丝丝渗血。白方正感觉到了痛,大叫一声开始抽泣着求饶:“苏大公子饶了我吧,这事儿真不是我的主意,那良佑,良佑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去,你去找他去。”
“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恶不恶心人?”苏祁嫌弃的啐他一口,冷讽道:“书院同窗常在背地里嘲你形如豭豚,那物似五岁小童,看你这德行我反倒能认同。”
白方正呜咽声戛然而止,猛得翘起上身,辩驳道:“放屁,谁说的?昨晚上还使过呢,怎就似小童了?苏公子别听风是雨,眼未见都是虚的,苏公子要是不信就看看,到底似不似小童。”
“大可不必,小爷自小晕针,见不得细物。”
他这话将白方正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郁结不下,脸顿时红的发紫,支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有病啊,别死这儿了,忍着跟我去临川府衙审罪判刑后再死也不迟。”
苏祁不知从哪寻了一跟足有几十尺长的麻绳,将地上的人挨个五花大绑串在一起,有几个半途晕劲过了,识自身的现状跟他求饶,皆被他拿抹布堵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