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红松地震(1 / 2)
“谜团与……奇迹吗?”
玛恩纳看着红天使高耸如山岳、宽阔如平原的背影,沉声说道:“说的也是。自从他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之后,已经亲手制造出太多令人咋舌的异事了。在比天神更加神圣的同时,又比邪魔更加残虐……即使是现在,我也无法单纯地用‘好’与‘坏’去评价这个男人。”
“亦正亦邪啊,安格隆……希望他能保持这微妙的平衡吧,不然的话……这片大地上还有人能阻挡这尊人形的天灾吗?”
血骑士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他刚刚才见证了安格隆骑着贝希摩斯朝一对母子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的话,那头金属怪兽的铁蹄之下定然要多出一双冤魂。
红天使……这个男人的内心根本没有正常人的善恶观,也不会因为伤及无辜而遭受到内心道德的谴责……因为他就没有这种东西!
无论是好还是坏,只要是阻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东西,都会被他单方面地视为敌人!
不过这头囚禁在人躯之中的野兽还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而他所爱之人又有着相当完善的善恶观念和健全心智,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灰毫看了一眼玛恩纳和血骑士,故意高声对依旧腻歪在红天使怀里、尾巴摇晃幅度越来越大的焰尾喊道:“喂,团长!我们这里有客人需要你接待!”
“让他们俩要么立刻滚蛋,要么就乖乖站那等着!”
安格隆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吼道。透过血轮感知到焰尾内心逐渐消解的痛苦,红天使柔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索娜?”
“没、没有了。”焰尾红着脸从红天使的肩膀上仰起脸来,双手按在安格隆的胸口,轻轻将自己推了出去,“他——你知道我指的是谁——给予我的礼物十分神奇。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松捏碎人类的颅骨,听见蠕虫在土壤里掘进的窸窣声响,看到肉眼原本不可见的光波……简直就像是……进化了一样。”
野鬃只听见焰尾口中发出了一声怪异的音节,满头问号的她用肩膀顶了顶白金的胳膊,小声问道:“团长在说什么?为啥我只能听见一声怪叫?”
“这才不是什么怪叫呢,可爱的小马驹。”
白金的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感叹:“团长她在说卡西米尔语,但是说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导致所有的音节都被压缩了起来。无胄盟以前有着类似的情报加密手段,但那需要个人终端进行计算和加速。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团长现在的神经反应和个人终端的计算速度一样快!估计我们所有人的动作,在她眼里都像是中分头的蹩脚艺人在舞台上打篮球一样滑稽可笑。”
“这还是人吗?!”野鬃目瞪口呆地看着焰尾健硕丰满的伟岸身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白金的神色放松下来,懒洋洋地说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团长越强就意味着我有越多的机会偷懒。只是……”
她瞥了一眼高大健壮的卡恩和血骑士,促狭地笑着说道:“我们这儿比起一个骑士团,反而越来越像一座双开门冰箱批发市场了。你说是不是呀,那位萨卡兹大叔?”
卡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挣脱开血骑士搂着他肩膀的手臂,上前面色扭曲地对白金咧嘴笑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啊,白金阿姨。”
一根青筋从白金的额角暴跳而起,她此刻的神情活像是要吃小孩的妖怪,阴阳怪气地对卡恩说:“这么大年纪才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你还真是辛勤能干呢,卡恩大叔~”
“这么大年纪才混到前台小妹的位置上,你也真是任劳任怨呢,欣特莱雅阿姨~”萨卡兹的冷嘲热讽直捅前无胄盟刺客的心窝子,卡恩今天誓要和对方来个两败俱伤。
玛恩纳看着这俩额头抵着额头凶狠对视的家伙,诧异地对面色平静的灰毫说道:“格蕾纳蒂小姐,您不打算中和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灰毫扬起了单边眉毛,很快又了然地点了点头,“毕竟是临光家啊,就算是现在的临光……不用在意他们的争吵,玛恩纳先生,因为有客人在场,所以他们两人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了。”
“克……制?”
玛恩纳眼看着卡恩单手死死掐住白金喉咙,白金顺势用狠辣的十字固绞杀卡恩的胳膊,两人显然没有丝毫玩闹的意思,因为那骨骼肌腱断裂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刺耳。
这位自认见多识广的往昔游侠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滴,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尽力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对灰毫说:“贵团对‘克制’这个词的理解,是否和我的认知水平产生了些许的偏差?”
“确实很克制了。”
就在卡恩靠主动脱臼挣出十字固,如巨蟒般给了白金一个标准且夺命的裸绞之时,远牙中肯地对玛恩纳和血骑士说道:“平时打到这个阶段,他们俩已经开始用小刀互相掏心掏肺了,而今天打到现在还没见一滴血,可见他们内心还是有点分寸的。”
这下连血骑士都不禁露出了流汗微笑的表情:“贵团似乎对‘分寸’这个词的意思,同样有些独特的理解啊……”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巨大的阴影陡然笼罩住了血骑士和玛恩纳的身躯,席卷而来的澎湃热量让二人的心率不约而同地高速提升,他们齐齐仰头看向骤然出现在面前的巨型札拉克少女,她姣好的面容被头顶射灯所制造的阴影吞没,只能看见那如火焰般燃烧的鲜红长发,以及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琥珀眼眸。
何等强烈的压迫感!简直就像是巨型猛兽……不,猛兽已经无法形容她了……简直就像是一团风暴,像一场燎原的烈火,像缩小版的红天使·安格隆!
逐渐适应了身体的焰尾俯视着玛恩纳和血骑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经从安格隆那得知了二位的意图。对此我想说,红松骑士团的驻地永远对合作伙伴敞开大门,我们的武器也随时准备着刺进敌寇豺狼的咽喉。我很高兴二位选择了我们,不然……”
她转动独眼,用尖利的目光刺了一下和卡恩扭打成一团的白金,激得这名前无胄盟高层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规规矩矩地笔直站好,假装自己是一根无辜的路灯。
收回眼神,索娜语调地轻柔地对临光家主和赤盏骑士团团长说:“……不然,我的前台招待员,又要想新的方法来处理您二位的尸体了。”
看着焰尾脸上那柔美又英气的笑容,玛恩纳和血骑士隐晦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道:不愧是能让红天使乖乖听话的女人啊……
“我相信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焰尾团长。”血骑士对焰尾空手行骑士礼,“赤盏骑士团将在近日脱离商业联合会的掌控,希望届时我能获得红松骑士团的帮助。”
“和商业联合会为敌,就是与红松骑士团为友。卡西米尔的血色高脚杯啊,将你的计划书交接给我们,我会安排人手和撤离路线的。”
焰尾点了点头,将独目转向临光家主:“玛恩纳先生,如果在其他地方见到您,我恐怕会当场将身为贵族的你吊在路灯上。但是你和安格隆的谈话证明了你和其他贵族的不同,所以请你再说一遍,需要我的骑士团为你做些什么?”
“玛嘉烈和玛莉娅·临光。”
玛恩纳的左手一刻也未从腰间剑柄上离开,焰尾的性格狡黠聪慧之中又透露着决绝,所带给他的压迫感甚至比安格隆还要巨大。
他缓慢地说道:“我想把我的两个侄女,临光家的唯二传人,托付给红松骑士团。报酬是我玛恩纳·临光的效忠……以及临光家所剩的一切。”
“玛嘉烈。”焰尾歪着头重复这个名字,“据我所知,临光家的长女因为身患矿石病,已经被驱逐出卡西米尔了。一名感染者想要在充斥着天灾与人祸的荒原上生存,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带着火焰与光芒,再度踏上卡西米尔的土地。”玛恩纳笃定地说道,“而且她不是孤身一人,关于她现在的处境……不知您是否听说过那个奇怪组织的名字——罗德岛制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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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着薄薄冰雪的岩石有着堪比精铁的硬度,但是当那比楼房还要高大巨型的履带倾轧而来之时,它们只能毫无抵抗能力地成为一地破碎的尘沙。
即使是七月盛夏,冬季依旧盘踞在这双头鹰旗帜的国家领土上,如同一尊永远不会消散的恶灵,在对背叛它的子民降下天罚。
而在那些巨型履带的上方,则矗立着高耸如山岳的人造机械构件,乌沉无光的外部装甲被乌萨斯的低温镀上了一层厚重的霜。
它平板笔直的脊背上耸立着工程用的塔吊和重型机械,身穿厚重防寒服的工作人员在尖啸的寒风中喷洒着除冰剂,巨舰体内的引擎和液压组所发出的呼啸遮盖了暴雪的怒号,探照灯射出的光束像剑一样劈开了惨白雪雾,将前方的道路彻底照亮。
在这尊陆行巨舰的侧方装甲之上,由特种喷漆绘制的正三角形标志被从舰体上悬吊而下的工作人员擦拭地干干净净,一尊森严端正的高塔嵌套于三角形的边框之中,在这标志的下方则用醒目的字体展露着巨舰的身份:
RHODES ISLAND
罗德岛制药公司。
舰艏的甲板上,一名身穿白色甲胄、将满头金发扎成高马尾的库兰塔女性将手中的斧锤拄于身前,高挑的身躯让她看起来如同一棵傲立于风雪中的白杨,双眼如同道标一般坚定地凝望着身下巨舰前行的方向——西方。
她究竟是在看前进的方向,还是在看她那久未谋面的故乡?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注:卡西米尔确实在乌萨斯西边。)
“临光小姐。”
一声轻柔的呼唤让这名女骑士回转了身体,盔甲上蔓延的冰霜在清脆响声中破裂,肩头的积雪簌簌落下。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这件事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