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事1:怯懦的他(4)(2 / 2)
“同父异母的姐弟。”余茵平静地答。
“结果两周后出,加急需要加钱,加急吗?”
余茵到嘴边的“是”却说不出来了,不知怎么想到了在嶂城临上车前路饶看她的那眼,惴惴不安、惶恐无措。
他这两天总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余茵不懂那个眼神,但她在这时这刻因那一下揉了下腕骨,莫名拒绝了:“不用,谢谢。”
打印机咔哒咔哒地运作,医生拿出两张凭条递给她,头也不抬:“拿缴费单到一楼缴费后,把样本送到三楼检验科的窗口就可以了。结果可以凭条来医院领取,也可以在医院的官方公众号登陆就诊卡查看。”
余茵接过:“谢谢您。”
全部办完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余茵就近找了家餐厅,刚落座就接到了余耀贤律师的电话,告诉她路饶的学籍和户口已经拿到了。
“只是——”张律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
余茵开着免提,手上一页一页翻过菜单:“什么?”
“路饶本人不愿意签署领养协议,他的户口没办法落到余女士那里,学籍转过来就有些麻烦了。”
张律口中的“余女士”指得是余茵的小姑姑余淑惠,是余茵奶奶在近四十岁高龄拿命生下来的女儿,比余耀贤小了15岁。
余淑惠自小聪颖、品性端正,又有豁达心性。上初中时便一个人异国求学,研究生毕业才回国。如今年过四十,事业有成,并未婚嫁。
她三十岁时,余茵奶奶几乎以性命要挟她嫁人生子,她也未曾妥协,大年三十当着一众亲戚的面掀了饭桌,被余耀贤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余茵作为家里最小的成员,在气氛最僵持的时候被奶奶哄着去看一眼姑姑,劝劝她。
余茵彼时刚过12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拿大人教她的话说给余淑惠听:“姑姑,爷爷奶奶是为你好,他们只是担心你以后孤单,没人陪伴。爷爷奶奶是最疼你的人了。”
她犹记当时余淑惠冲她莞尔一笑,涂着红艳艳美甲的手轻缓摩挲两下她的头发,语气似喟似叹:“茵茵,你说什么是疼?什么是宠?”
余茵不记得她是否有过回答,只恍惚记得那年春节气氛格外沉闷,余淑惠连夜离家,一整个假期,余荫的爷爷奶奶都在和来往的亲戚吐槽自己“不懂事”的女儿。
随着年长知事,余茵才察觉出一些端倪。
为人父母的,早就将对子女的预想刻在了他们的名字里,一个盼望他光耀门楣、见贤思齐;一个却希望她有淑性茂质,成为最贤惠的女子。
但女子为何一定要淑、要惠?
余淑惠看到了束缚住她的枷锁,又用一生去反抗和挣脱。
余茵是敬佩她的。
“余小姐?”见余茵久不出声,按捺不住的张律师再次开口。
余茵听出了张律师的弦外之音,麻烦不表示不能解决,只是解决方法更复杂而已,有解决方法的就并不算难事。她合上菜单,将手机切换成听筒放到耳边:“您直说。”
张律师顿了顿,却转头说起另一件事来:“遗产的事情,我已经告诉路饶了。”
余茵手指轻轻敲了敲手机背面,“应该的。”
张律师接着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