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撒谎(2 / 2)
而白子衿这边先按兵不动,两边交来的抄书照样烧,等陈妙那边按捺不住再派秋桐过来,白子衿才悠悠道,“阿楚答应了,你即日就搬到主院里了。”
秋桐简直要被这巨大的喜悦砸晕脑袋,当即也没思考别的,高高兴兴地回陈妙院里复命去了。
陈妙一听,先是一喜,随后又涌上了不甘和嫉妒。早知道这白子衿如此好糊弄,她就自己上了!大人也真是,不会真看上这妮子了吧!
陈妙心里惊疑不定,但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安心下来。
就算是看上了又如何?只要秋桐成功把蛊虫种到慕容楚身上,以后慕容楚喜欢的就是她了!
陈妙遣走了房内所有人,谨慎地从自己衣领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张嬷嬷给她的剩下的最后一条蛊虫!
她以血饲养了这么多天,又熟练掌握了控制蛊虫的办法,她有把握,能一举拿下慕容楚,成为慕容府最尊贵的女人!
秋桐迫不及待地立即收拾了包袱,上一刻还在向陈妙复命,下一秒就带着行李到了白子衿的院子里。
“我住哪?”秋桐此刻可谓是风头正盛,连对白子衿的敬语都忘了。
白子衿也不说话,淡淡地看着她,身上有一股让人抬不起头的气势。秋桐正要发问,却被白子衿身边的夏嬷嬷狠狠扇了一巴掌。
“下贱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竟敢对夫人不敬!”
秋桐捂着脸,美眸圆瞪,“大人明明说要收了我……”
“是啊。”白子衿好以赖暇地看着她,“收你做个丫鬟而已。”随后又指向了院子里最偏僻的柴房,“你以后就住那!”
“夫人!你这是对我有偏见!”即使是下人,秋桐也没有住过柴房,她愤怒道,“我再不济,也是个通房!”
白子衿掏了掏耳朵,应道,“对对对,慕容楚的通房,我一律是塞到柴房的。”
秋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这个恶毒……”
“啪——”
夏嬷嬷的一巴掌狠狠地甩上了她的另一边脸,“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来到这,也是做个粗使丫头!”
“什么?!大人不是答应要收了我吗?”秋桐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道。
“阿楚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作通房,只是收你做个粗使丫鬟而已。”白子衿抱着手,挑眉看她。
秋桐也反应过来,这是白子衿耍了!感受到周围下人汇聚在身上的目光和切切私语,似乎在议论她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自己什么身份,就敢肖想染指大人。秋桐一瞬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胜过被打的疼。
“你们骗我!我要回去。”秋桐拿了包袱就要离去,却被好几个丫鬟围成一圈拦住。
“你当这主院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夏嬷嬷厉声喝道,让整个主院的人都听得见,“当初是你求夫人要进来,如今还有脸怨夫人?是不是要夫人把这慕容府主母的位置让给你才满意!”
白子衿悄悄给夏嬷嬷点了个赞,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就是会说话,一下就将人拿捏死了。
秋桐的小脸一下煞白,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把牙打碎了和着血沫往肚子里咽,“秋桐不敢。”
“不敢就好好住着,莫生事端。否则慕容府不需要一个有不该有的心思的丫鬟。”白子衿施施然丢下一句,便带着夏嬷嬷和丫鬟走了,衬托得白子衿众星拱月,而秋桐就像只刚被教训完的落汤鸡。
罢了,只要能留在这,就有接触大人的机会!到时候等大人爱上她,再去打那贱人的脸。她发誓,她一定会把白子衿狠狠踩在脚下!秋桐这般想着,将情绪发泄了一通,等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把包袱当成了白子衿,狠狠踩进了泥土里。
陈妙院内。
陈妙已有十日余没见到张嬷嬷了,虽然现下蛊虫还没有问题,但她内心的不安日渐扩大。
明知陈家也没有消息,陈妙还是按捺不住,差人请来了陈夫人。
陈夫人跨进陈妙院子里的那一刻,白子衿安排的探子第一时间跟了上去,绕到屋背后,撬起一条窗缝贴着窥听。
陈妙遣散了所有下人,才拉着陈夫人的手,一同坐在了床榻之上。
“娘,那张嬷嬷究竟去哪了,我这秘术快不够用了,有些不懂的也不知道问谁!”
陈夫人也一脸为难,“那张嬷嬷是王夫人推给我的人,说是法子特别多,但我与王夫人都不知道那婆子是从哪来的,如今不见人,我也没办法。”
陈妙咬咬牙道,“那不能找到跟张嬷嬷类似的吗?”
陈夫人无奈摇摇头,“娘也没途径……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我最近情绪波动极大,有时候都变得不像自己了。”陈妙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天知道她现在信得过的只有自己的娘,能倾诉的也只有自己的娘。
“那,那怎么办?”陈夫人一下子急了起来,“娘给你请个大夫?也说不准是你怀孕才出现的症状呢。”
陈妙摇摇头,“没用的,看过了……一群庸医,他们根本不懂那秘术!”
“什么秘术?”陈夫人愣了愣。
“娘你不知道?那张嬷嬷说是你派来辅助我的,你竟不知道那秘术?”陈妙急忙翻床头的笔记给陈夫人看。
陈夫人只扫了一眼,脸色灰白,手也颤抖着拿不稳东西,那笔记就这么直直地掉落到地上。
“妙儿,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轻信那王夫人的话,将这贱婢给你了!”
陈夫人一边骂着张嬷嬷和王夫人,一边又骂着自己该死。
陈妙心疼地捡起了自己的册子,见此怪状,又连忙抓住陈夫人的手,追问道,“娘,怎么了?!”
“妙儿,”陈夫人颤抖着嘴唇道,“那是南疆的巫术……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啪嗒”
陈妙刚刚拿好的本子再次摔在了地上,思绪也恍惚起来,半晌才悠悠回魂,眼里带着决绝之意,“娘,你听好了,我们从未见过张嬷嬷此人,也从未掌握过南疆之术,那些知道的人,统统都处理了!”
“这南疆之术我已经用了,没有回头路了。”陈妙拿出盒子里的蛊虫,眼里竟染上某种兴奋的血色,“既然如此,只要不被人发现,我们陈家靠着这条路走下去又有何不可?”
“妙儿你疯啦?”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有些癫狂的神色,不禁抓住陈妙的肩膀摇了摇她的身子。
“娘,您一定要帮我。”陈夫人的瞳孔里倒映着陈妙越来越血红的双眸,“不然,我们都得下地狱!”
“咔嚓!”
窗外传来踩叶声。
“谁!”陈妙快步过去推开窗,窗外空无一人,但她知道,刚刚切切实实就有一人站在此处,还将这场谈话听得一句不留。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仁了!
“夫人。”夏嬷嬷给白子衿端上来一盘点心,“妙夫人那处说是遭了贼,现在整个院乱哄哄的,不给人进也不给人出,说要彻查那贼人呢。”
白子衿微微皱眉,“安插的探子撤出来了吗?”
夏嬷嬷摇头,“还未。”
白子衿已经开始往外走,“怎的这般蹊跷,先是请来了陈夫人,后面又闹了贼,该不会是探子被发现了吧。”
夏嬷嬷也猛地抬头,连忙叫上了侍卫,一同前往到陈妙的院子里。
而陈妙的院子里,此时正排列着几行人,都低着头一言不敢发。这几列人中,有丫鬟有家丁,有陈妙的心腹,也有一些打杂粗使的。
陈妙一个一个地扫过他们的脸,那目光,似是要活脱脱地吞了他们似的。忽然,陈妙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张脸,那个自告奋勇帮她去陈家问人的不起眼的家丁呢!
陈妙正要发作叫人搜,却被白子衿悠悠的声音制住了,“出了什么事,弄这么大动静!”
陈妙只好咬牙,先过来应付白子衿,“回叔母,妙儿的一副耳环被人偷了,那耳环是妙儿出嫁时候戴的,意义非凡,所以才这么生气。还请叔母息怒,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叔母了!给我搜!”
白子衿也摆了摆手,喊道,“给我搜!”
顿时比陈妙院子里的下人人数更多的侍卫鱼贯而入,直接让陈妙傻了眼。
“都好好搜!一个都不准掉以轻心。”白子衿喊完,回过头来定定地看向陈妙,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要将陈妙所有的想法都洞穿,“妙夫人自己也得好好找找是不是自己弄丢在了什么地方,不然随口说慕容府上出了贼,可就闹得脸上不好看了。”
陈妙也自知这个由头找得并不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白子衿的人混入其中。就算原先是有可能找到那人的,现在也没了……
白子衿,都是白子衿!为什么要来坏她的好事!
白子衿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令她极其不适,一转身,就对上了陈妙充斥着杀意的通红的双眼。
莫非陈妙有什么致命的把柄交在了别人手里?但一时半会也绕不到她身上来吧,陈妙为何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白子衿再看过去时,陈妙已经恢复了原样,焦急地催促着下人们寻找,仿佛刚刚只是一副错觉。
“夫人,妙夫人,找到了!”
一个侍卫从院里的小厨房捧出了一双翡翠耳环,交由到陈妙手上。
陈妙看过后,朝白子衿笑道,“的的确确是我的那副耳环,兴许是我不知何时不小心掉在那处了,多谢叔母帮忙了。”
幸好她为了周全,还真丢了一双耳环在厨房,否则到时候找不到,白子衿就要起疑心了!
“不必客气。”白子衿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料算着时间差不多,她的人也该走了,便下巴朝着陈夫人扬了扬,含笑道,“陈夫人辛苦来一趟,倒是让她看了笑话了。”
原先缩在屋内只露出个头的陈夫人尴尬地笑了笑,理了理衣襟才走出来,端起了贵妇的姿态,“妙儿怀孕了,有时粗心和乱发脾气也是正常的,司徒夫人未做过母亲,不理解也情有可原,还请司徒夫人多多担待。”
陈夫人前后不一致的反应,让白子衿心下的了然又多了一番。可不是嘛,心虚的时候,就躲在房内窥头探脸的,大气也不敢出,见别人抓不到她把柄了,又恢复那个扯高气扬的样子。
也不知陈侍郎是怎么瞎了眼,放着陈文君的母亲不要,喜欢上这种货色。
白子衿缓缓道,“怀孕了又如何,怀孕了就能骑到别人头上去吗?陈夫人可别把我们慕容府的女眷教成那种泼妇了,我怎么看人家的媳妇怀孕了还好好的呢。”
“你!”陈夫人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都说不过白子衿,只是女儿跟她敌对,她又忽悠女儿去做妾,每次见面她都要忍不住怼几句,最后又灰头土脸地被怼回来。
白子衿对这种人可不客气,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又施施然地走了。
陈夫人铁着脸道,“有这么个不好对付的叔母在,妙儿你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要不去跟你叔父说说,先回娘家住几天?”
“不行!”陈妙急切的话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解释道,“我这孩子闹得很,如果没有他的父亲安抚,我估计是不得安生了。”
她千方百计才从缓迟了分家,这些又要回家去,这怎么行。
听女儿这么说,陈夫人自然是只能应下的。毕竟现在女儿怀有金孙,金贵得很。
陈夫人走后,陈妙又悄悄把下人聚起来清点了一番,查来查去,果然是少了那个家丁!
陈妙心里惊疑不定,此人该不会是白子衿的探子吧!当即就要叫人去喊秋桐来。
贴身丫鬟却道,“小姐,秋桐姑姑不是被您派去主院了吗?她回不来了。”
陈妙一愣,“什么叫回不来。”
“奴婢先前派人去问过了,主院那边的人说秋桐姑姑入了主院就是主院的人了,让我们不要插手,否则就有安插人手的嫌疑。”
陈妙也反应过来,白子衿的戒心还是很强,尽管收下了秋桐,但还是要把她压得死死的。
“还能联系得上秋桐吗?”
“不能了小姐,那边看管忽然加严了,我们的人混不进去。而且听说……”丫鬟支支吾吾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听说什么?”陈妙的耐心早已被耗尽,不耐烦道。
那丫鬟顿了顿道,“听说秋桐姑姑在主院那也是当了粗使丫鬟!”
“什么!”陈妙突然拔高了声音,吓得那丫鬟一哆嗦。
好你个白子衿,感情是将计就计,吃下了我的人!
既然如此,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陈妙闭上眼睛,心里催动了口诀。片刻后,正在主院内打杂洗衣的秋桐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直愣愣地站起来。
“秋桐你去哪?”跟她一起干活的另一个粗使丫鬟瞧见秋桐这奇怪的动作,不由得出声问道。
秋桐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目光一扫,直接往下人群去。
“哎!你去哪!你的活还没干完,难道想丢给我吗?”那丫鬟不服气,跑上前拦在秋桐面前,却被一股巨力掀开,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撞在了石阶上。
有其他瞧见的丫鬟见状吓散了魂,手里端着的木盆也掉在了地上,尖叫道,“秋桐杀人啦!”
秋桐的目光在混乱奔跑的人群中搜寻,明明已经被赶来的侍卫和家丁压束住,瞥见略微熟悉的身影后,竟发了疯似的挣扎要冲过去,力气大得一时连几个侍卫都制不住。
“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围观的下人都一脸惧色,窃窃私语道。
“让我来看看。”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下人们纷纷给顾岚轻让出一条通道。
顾岚轻从布包里取出三支银针,分别刺在秋桐的三处穴位,片刻后,秋桐镇静下来,不像刚才那般狂暴乱动,只是平静下还隐藏着疯狂的挣扎,连脖颈处的青筋都明显地凸起。
“将秋桐和那位摔了的姑娘带入我的房中吧。”顾岚轻收了针,先抬脚走了。
下人们也顾不得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知道顾大夫是跟了大人十多年的亲信,医术在边地也十分有名,当即七手八脚地合力抬着两人往顾岚轻房里去。
白子衿和慕容楚闻讯赶到时,秋桐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已经坐在椅子上昏睡过去,而顾岚轻正在给那位头部受伤的丫鬟用绷带缠着伤口。
“如何了?”慕容楚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