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生死簿上现名字（2 / 2）
他们带来的消阴符很多，但也抵不过六合村的阴气太过浓郁了。
那么多的阴气，不是靠符箓能够清空的，还需要更高明特殊点的手段。
他们只能将消阴符重点放在治疗病人身上，大概两到三张消阴符，可以将病人体内的阴气消除。
但因为阴气停留在他们体内太长时间，所以六合村的村民身体都很差，消除完阴气之后，他们得赶快治病，不然也很可能会忽然死去。
赵芸儿见大家有条不紊地给病患贴上消阴符，虽然病患体内的阴气消除了，但身上的病灶却无法消除，还是很难受地躺在地上。
她想要画几张除病符，但她携带的符箓有限，不可能满足得了所有人。
在现有的条件下，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翻，忽然想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治病法，刚昂才可以在六合村里使用。
那就是湘西苗族独有的“画水咒水”治病法。
在湘西苗族中，有一种独特的“画水咒水”治病法。关于这种治病法，《湘西苗族调查报告》有详细记录：
画水的巫士都有传授。其传授之法，于夜晚三更，用一长板凳，上摆香、烛、纸钱、茶、公鸡、一支朱砂笔，另外青布三丈，鞋一双，钱一封。
师父口授咒语，传演种种仪式。
最后师父用刀，划破徒弟的头皮，使之出血。以人血和鸡血，再以朱砂笔蘸之，画符圈书。
传授以后的四十五日中，须天天练习。过此时期，只在初一、月半，烧香复习。
据说如果十分勤习，能得阴传。
巫士学习画水巫术，须一生禁食天上的斑鸠，地下的犬、马、猴，水中的鳝、鳖、鳅。犯之，术则不灵。
至于画水的仪式，也是有详细记载：
用烛一对，香三支，碗一只，内装米、肉一块。另用一杯盛清水，纸钱若干。
巫士在开始作仪式时，脑中须想像师父传授时的情形，先燃烛，再点香，将香插在米碗内。米上须放利市钱，多少不定。
然后再将水杯、酒杯及肉一一放好，巫士乃向香案行三叩首礼。
礼毕，焚化纸钱，将水碗取下，左手以大、食、小三指叉杯(中指无名指屈于掌心)，右手以食、中二指相并，对水杯画符三道。
画符时默诵请师父口诀，同时想像师父传授时的状态。
请师口诀念毕，即念画水口诀。念至某段某句时，即喝水一口，向病者喷去，或这将杯水使病者饮之。
如遇急病，或在野外山上受伤，不及摆设香案，只须烧香纸，念咒画符，用唾沫涂病人伤处。
赵芸儿当初见这画水咒水治病法不需要亲自画符箓，以水为媒介就能完成，所以记得很清楚。
此时情况紧急，也没多少除病符能用，于是她决定尝试一下画水咒水。
画水的咒语，可分为两部分，一为请师傅的口诀；二为水的口诀。
赵芸儿并没有被人教导过，所以她脑海里观想的，是李福禄以前教导她经文的场景。
她提前盛了一杯水，看向面前一位清除阴气之后，突然昏迷倒地的病人。
赵芸儿一边观想，一边念诵着请师口诀。
“奉请肉口传度师父某某。抬头望青天，师父在中间，一叫自到，一喊就来。在我身前、身后、身左、身右，跟前拥后，跟左拥右，藏我身，不见我身在哪里，左讲正水，话 (右)讲正水，画起铜刀铁刀。铜刀杀鬼。铁刀杀鬼。”
念完请师口诀，她再念水的口诀。
“动一脚，喊一声，喊到上元大将军。第一将军本姓唐，一时做了李国王，脚踏推车八百轨，如在老君点内房。老君殿前十军厂，受走一张文武件，受起天上振妖真。招得龙，服得虎，斩得羊毛授邪真。二月新灾买活羊，一刀砍断送长江——”
至此，赵芸儿喝了一口水，又将杯子里的水度到了嘴里。
同时，她顿了顿脚，接着往下念：“退不退，将军等你下地来；走不走，将军等你来上手。如今不退等好些，百鸟退山送美人……”
不一会儿，忽然昏迷的人悠悠转醒，不一会儿就精神抖擞，也能走路了。
他虽然昏迷，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听到外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他，那声音很清脆，仿佛一股热流般滋润着他昏沉的意识。
很快，他意识就越来越清醒，睁开了眼睛。
病人感激地对赵芸儿道谢。
赵芸儿坦然受过，道：“村子里有瘴气，你尽快出村吧，在村外设立了救援点。”
六合村的阴气过于浓郁，已经实质化了，所以对外解释统一说的是瘴气。
见用出来的画水咒水治病法有用，赵芸儿不再耽误，继续救治下一位病人。
每一个症状对应的画水咒水口诀都不一样，所幸她记忆力超群，都记住了。
另一边，在赵芸儿不断观想师傅李福禄传授经文场景时，在六合村上方游荡的李福禄，也在不停闪闪发光着。
金色的，bling~bling~怪好看的咧。
黑无常率先发现在他身体里的异样，怪叫了一声，“你身上有功德金光在闪烁啊？”
李福禄眼里划过一抹茫然，低头看了看，果然一闪一闪的。
因为他身体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抹金光不怎么显眼。
但有黑无常这个黑炭在旁边，金光照在他身上，太过刺眼醒目了。
李福禄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事获得了功德金光。
他嘀咕：“上次半夜送了一批游魂去超度，功德金光已经闪过一次了，上上次送了一群婴灵去超度，功德金光也闪过一次了，上上次有几种精怪送我一群幽魂，功德金光也闪过了……”
黑无常听得嘴角直抽，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对，这说的是鬼语吧？
等等，为什么他每次送鬼物去超度，都能获得功德金光闪烁？
李福禄呲牙一笑：“因为我送的很多啊，一大批一大批地送过去，积累的功德太多了，所以功德金光都一闪一闪的。”
黑无常：……
有些自闭，谢谢。
他听说过他的这位白无常搭档李福禄，本来不是当阴差的，但在排队等候投胎时忽然得到功德金光点灵，被判官亲自下令让他去阴差。
本来能在蒙昧中获得一点灵光，已经是很大的际遇了，毕竟他们这些阴差往往都是死后阴德攒的多，所以才能当上阴差。
李福禄是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走过人家几十年的时间。
他还听说过他的这位搭档可能是传说中的小说之子，他手里拿着的就是小说里经常描写的爽文人生。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批嗷嗷待哺的幽魂送上门要他超度。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以弱胜强、逢凶化吉。
偏偏这厮还擅长扮猪吃老虎，而且还很没道德底线，起码“地府人不骗地府人”，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黑无常自闭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发问：“那你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闪一闪吗，闪过了就好了吗？怎么还一直闪，都已经闪了有一分钟了吧？”
这个人就跟他在一起，什么都没做，怎么还能天降功德金光？
本来他对“小说之子”这种说法很嗤之以鼻，但现在他也不得不相信了，太过玄乎了吧？
李福禄苦思冥想，愁容满面地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很认真地分析：“可能是有人顶着我的名头，来替我做善事？那个人肯定很厉害，不然不可能只是分润我一点功德，都能让我闪烁功德金光。”
黑无常无语凝噎，背过身子，不想说话。
你骗人也不会找个靠谱点的理由！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不对，这说的是鬼话吗？！
……
因为有赵芸儿的画水咒水治病法，医院里的病人被效率飞快地清空了出去。
清醒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病人在清醒时，都会跟赵芸儿说上几句话。
赵芸儿静静地听着，在脑海里大概也能勾勒出六合村村民一天的日常。
其中，她隐隐得出了六合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阴气的真相。
恐怕，这个村子里真的有一个很小型的、隐藏起来的阴界隧洞！
但六合村并没有出现厉鬼，极有可能是因为隧洞太过狭小，所以厉鬼还无法从地府里出来。
可是只要地府的阴气源源不断地往六合村灌注，迟早会将隧洞入口给扩大！
赵芸儿忽然打断一个村民的喋喋不休，问：“村子是从两天前出现不对的吗？”
这位村民刚被救治醒来，聊天欲爆棚，赶紧点头道：“对啊，两天前，陆续有好几个人在太阳底下昏迷了。当时我们就觉得纳闷，那时候太阳不算毒辣啊，在最热的夏天，我们村都没有人昏迷，怎么来到秋天，天气都转凉了，反而有人中暑了？”
因为那些人昏迷的症状太过像是中暑，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中暑。
只是没想到，那一批昏迷只是打前哨，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昏迷了。
赵芸儿问：“那在最先昏迷那批人之前，村子里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村民肯定地道：“有啊，那一天鸡跟狗都狂吠起来，我们都以为是要地震了，还特意打地震局那儿确认过，地震局说不会地震。”
赵芸儿：“村子里还有狗吗，要没生病的，健壮的，最好还是大黑狗。”
村民想了想，点头：“还真的有，我家附近有户人家就养了条黑背，据说还是退役下来的警犬，生得威风凛凛的。”
“在人生病了之后，很多狗都萎靡不振，叫声也有所影响。但那条黑背不会，我昏迷之前，还记得那条黑背叫声很响亮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赵芸儿当机立断道：“能不能带我去找那条黑背？”
村民爽快地应了下来：“可以啊！”
他们从医院出去时，在走廊里跟常胜仁遇见。
常胜仁惊讶地问：“赵居士，你要去哪里？”
赵芸儿道：“这位村民家里有人晕倒好几天了，情况非常紧急，我先去他家里看看。”
村民也是个人精，一直沉默地不说话。
常胜仁不着痕迹地扫了村民跟赵芸儿几眼，才避让了道路出来。
他一直站在原地，太阳刚好要落山，有一半的晖光打在他的脸上，金灿灿的一片，但他的另一半脸却潜藏在黑暗当中。
他透过窗户看见下方的赵芸儿跟村民走出医院，去往的是村民居住的道路，才转过身子，继续去救治病人。
在他离开之后，已经走出医院外面的赵芸儿若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望着的，刚好就是常胜仁之前所站的位置。
她思索了会儿，跟钟慧敏发了条信息，跟村民一同离开了。
钟慧敏正在医院里忙碌地给村民贴上消阴符。
村民昏迷也有昏迷的好处，那就是贴上消阴符不会反抗。
要换做之前第一次做任务时的医院，她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又不知道要被人举报多少回了。
她收到了赵芸儿的信息，眼里划过一抹沉吟。
刚放下手机，常胜仁就走了过来。
他跟钟慧敏的年纪相仿，长得斯文儒雅，说话幽默风趣，在医院里贴消阴符时，颇有苦中作乐的感觉，小组里的女性对他印象都还不错。
常胜仁主动提起赵芸儿。
“钟组长，你知道那位赵居士的底细吗？”
钟慧敏问：“怎么了吗，她难道工作上有不好的地方？”
常胜仁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要打探一下，她好年轻，但懂得好多，感觉是大门派出来的。”
钟慧敏已经拿到了赵芸儿的资料，知道她是广省白云山那儿的，继承了一座福禄观的道观。
但她一想到赵芸儿刚刚给她发的信息，钟慧敏话语一转，笑眯眯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赵居士好厉害，肯定是大派弟子出身，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画水咒水治病法？”
常胜仁疑惑地问：“可是我听说这个治病法是湘西苗族的特有方法，难道她是苗族人吗，苗族不是不派人去大派历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