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破败(2 / 2)
僵持了许久,深冬的风灌进这个昏暗的停车场,冷意侵进身体,凉入心底。
喻司尧缓慢点了一记头,那瞬间,仿佛是彻底悟透了,也心死了,重重甩开她的手,说最后一句话。
“柴月你记住,我们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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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司尧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像在洺玥台吵的那场架,也是用力甩开她的手,用凉到骨子里的声音说最后一句话。
不同的是,他这次真的不会回头了。
后来飞机起飞了,慢慢远离这座城市,远离这个令她索然无味又刻骨铭心的地方,天空很灰,很灰很灰,灰得压抑,灰得看不见光,看不见路,就像耳边的歌。
——Nothing can save me,I drown in my daydreams。
(再没什么可以拯救我了,我整天沉浸在白日梦里。)
她曾经也沉浸在喻司尧为她编织的白日梦里,他给过她的一切,再没第二个人能给她,然而梦境有多好,现实就有多痛,正因为真正拥有过,所以失去的时候才会生生痛到血肉里。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不清楚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整个人都熬透了,眼睛肿得睁不开,连呼吸都是痛的,周围明明有很多声音,却偏偏什么也听不见。
头重脚轻地走着,恍恍惚惚地上了车,望着窗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肢体和心脏像是麻木了一般,任凭纪柏森说再多话,也激不起她一丝波澜。
见到柴灼意的时候,她穿着淡藕色家居服,松软的卷发披在肩头,两副相似的容貌,心意也仿佛相通,柴灼意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将柴月揽入怀中。
她被温柔的气息包裹,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这两个日夜堆积起来的心酸、委屈、悲愤,一涌而出,一并爆发。
在柴灼意怀里哭了很久很久,酒也喝了很多很多,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却怎么也喝不醉,脑子越喝越清醒,眼前全是喻司尧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将她的心神占得满满当当。
想他,想回去,想见他,想把所有的狠话作废,把所有原则底线通通抛开,想不顾世俗拉住他的手,拉他沉沦,哪怕堕落,哪怕下地狱。
这一晚,柴月没有一刻的安眠,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辗转反侧,好痛,好难受,人像脱水一样虚,眼前的世界摇摇欲坠……
这一闭,睡到第三天。
窗外下着雨,空气中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柴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眼皮很重,身体很乏,周围有听不清的低语,她撑开眼皮,循着声音慢慢转头。
看到柴灼意的侧脸,她对面站在一位医生,两人正在交谈,那会儿身体和脑子的反应都很慢,仅从长句的英语对话中听出“感冒发烧”、“酒精中毒”等字眼,再从柴灼意放松的面部表情猜出自己已没大碍。
身体是没大碍,心还是隐隐作痛,大脑一空下来就被喻司尧这个人占据,那些稍稍愈合的伤疤又被无情地撕扯开,再不断恶化,继续腐烂,最可悲的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走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破败。
这是消极情绪最强烈的一刻,她望向窗外,看到阴沉的天空,连绵的细雨,世间万物,了无生机,仿佛一眼看到人生的尽头,看到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虚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