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谷主的提点(1 / 2)
他答应谢长柳的事情不会不办,可如何办是他的事情,何必由旁人来左右。
邱频看着他笑并不说话,其意不言而喻。
他不是不信秦煦,而是即将继位的储君,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周全,岂会跟当初一口答应时来的痛快。就好比现在,元艻的事情只要他自己明白,一切都让监察司去查,能查出什么都是压垮元艻的稻草,那便再好不过。
谢长柳全心全意的为秦煦做到如此,为他一路披荆斩棘,保驾护航,如今,秦煦若是继位了,却忘了当初的承诺,届时,谢长柳又要如何给自己叫屈。
论人心这一点,最不可猜的便是帝王之心。
邱频劝不过谢长柳放下秦煦,自己也只能是想着多帮他一把了。
从大明殿出去,秦煦去玉清宫照例看望一下陛下。
自从昨夜在见到秦煦后,陛下吐血晕厥,至今都不曾醒来。
太医们也是具都候在玉清宫中,不敢有片刻的懈怠。看到太子前来,众人下跪相迎,一路从外殿跪进了内殿。内室里谷主替陛下行完针正在净手,就见到了秦煦进来,便同其他人一起预备行礼。
秦煦对这位神医圣手还是颇为敬重的,于是便免了他的礼。
“谷主先生请起。”
秦煦走到龙榻一侧,看着那沉睡不醒的帝王,面色看着有些发青。他其实很清楚,当晚帝王的发病是因为见到了自己,被气的,而不是什么发病。
帝王若是在昨晚,看到自己归来眼里有一分的欣喜,自己或许也是高兴的,可是他没有。他宁愿是想自己死了都不曾想过自己能活着,说实话,在看着陛下吐血晕厥后,他内心真的是毫无波动,陛下如今是死是活都已经无法撼动他了。
秦煦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可惜,如今活着的人是他,而这一场斗争里,赢家也是他。
经历了昨夜一事后,死的死,昏迷的昏迷,秦煦想,若是陛下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也未尝不好,再也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再也不用看到他而被气吐血了。
“陛下的情况如何?”
谷主跟着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陛下本就已经不似当年健壮,加之久病成疴,如今年岁一起来,就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是回天乏术了。陛下这个年纪,在历来的帝王家中,其实已经算是高寿了,历朝历代的王君多是早逝,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对于陛下如今的情况,秦煦心中多少有点数。为了不向外界透露自己的病情,他大病小病都是自己瞒住了,从而也就没有得到更妥当的诊治,日夜为了国事而操持,这身子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能拖到现在已经是受苍天眷顾了,而加之最近发生的事情,心中郁结,昏迷已经算是小事了。
秦煦沉默的看着陛下好一会儿,才下了脚踏。
“谷主稍后还是去东宫看看长柳吧。”
“好。”
谢长柳自从摘星楼摔下后,便也昏厥过去,至今未醒,秦煦宣了太医救治,连谷主也去过,最危险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以后就等他醒来了。
出宫时,秦煦带着谷主一同前往东宫,按理来说,太子如今监国,自然是可以住在宫中,以便处理国事,可在那宫中,秦煦一时却寻不到自己能住进去的地方,原本他在宫里的住处已经被改成十皇子的住处,其他的殿宇,他也无心,从而,便要依旧回到东宫住宿。
谷主一路上都在细细打量这位储君,第一次听说这位储君的名讳是几年前从邱频口中听来的,再一次便是从谢长柳口中得知。
在谢长柳的口中,秦煦不是太子,而是他的毕生所爱;可他也是太子,是他一生瞻仰而不可企及的明主。
夫子传学,善学以致用,夫子曾经问过谢长柳,若是得这一身学识,当要如何救济天下,他还记得谢长柳的回答,他说,当要是寻一明主,投身以效,从而利天下万民。
谢长柳是有着抱负的,若是当真如他当时所说,投身明主,报效家国,利民天下,便是那名垂青史的国士。可他身上挑着太多的担子,多到,他根本没法施展他的抱负。他或许,也就没有想过,自己能站在那朝堂之上,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吧。
可惜了,可惜了。
那孩子一生坎坷不断,却也坚韧的走到现在,推着他认定的明主往高位上走,也不知,坠楼前的他后不后悔,没有一日是为自己活的。
两人说起谢长柳的病情,谷主才发现,太子居然对谢长柳的病情一无所知。在太子的眼中,谢长柳居然只是因为坠楼落下的伤势,从而才会这般危险,却不知他如今的情况比那帝王好不上多少。
谷主不知当如何讲来,谢长柳不欲同他说,或许也是有他自己的顾虑,可,事事都要自己顶着,那他跟太子之间所谓的两情相悦算什么?
这世间,男欢女爱才是正传,而同性之间的喜欢却是离经叛道,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他头一次知道谢长柳心中所钟情之人是名男子时,他又惊又气,惊讶他谢长柳是在自寻死路,毕竟,龙阳断袖这条路,从来就没有始终结果的;气他世间好女千千万,自己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少年郎,当是才子佳人堪配,怎么就要爱了不该爱的人。
他虽是为他惋惜过,可却并不能劝他回头。谢长柳太过执着了,他明知这条路前方就是断头崖,可依然不肯罢休,就像邱频说的,“长柳这人,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不说对方是男是女,落在寻常家都是悖德之事,更别提对方是那万人之上的储君了。他很担心,日后太子登基,长柳又当如何自处。
之于那未来之事,虽然他们都看不见,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位帝王是不会将私情凌驾于家国之上的。
罢了、罢了。
他们自己都不惧世人,他们这些世人可就没有什么资格去指摘他们的爱恨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