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城头泼皮大骂,帐中奸佞献降(5)(1 / 2)
用过午饭,王土旺倒真裹着被褥,靠着城墙眯了小会儿。
他身侧,百来号士卒肩挨着肩,睡作一排,也趁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档,小憩片刻。
都是历过阵仗的老卒,知晓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保存体力。
况且靠着这杀神睡觉,倒是比营房里呼呼大睡还稳妥三分。
树的影,人的名,王土旺只用了一个晌午的时间,就征服了这群嗷嗷叫的莽撞汉子,唯他马首是瞻;
战场上其实没那多勾心斗角,只有一个字——活着!
谁能让他们活着,他们就拥护谁,就这般简单;如果这人还少贪墨点他们的军功,这起子拿命挣军功的底层士卒,就更心甘情愿了。
王土旺自不会贪这起子苦哈哈的军功,倒不是他不爱军功,而是压根没必要。
光是晌午那会儿,他没攮死贰佰也有一百,两三个时辰就斩获百人斩成就,再攮下去,怕是枪头都磨秃噜皮了。
况且番属汉人的人头,他也不惜的要。
最关键的是,土哥发现这战场也就这样,守城战这种狭窄地形,自己这把子力气真的无敌。
故下午辽人再次令番属士卒攻城时,杀了一上午,怒气消散不少的土哥也开始整活儿了。
长枪一挑,将来者丢到旁边掼个七荤八素,再由手下一哄而上,乱刀砍死;
而且他说的很清楚,谁拿到头算谁的,这下可把一众手下高兴坏了,几个队长碰头一商量,竟化整为零,四个小队轮流上,雨露均沾。
然后,门楼上眉头紧皱的秦煜疴就瞧见了一幅奇观。
王土旺搁西边墙头晃悠,逛到哪儿,哪个士卒就默契退后,给自家哥哥腾出位置,歇口气的同时还负责补刀;
只是这王土旺准头不大行,时不时将一个两个敌军挑出城外,掼的稀巴烂;每逢此时,一众士卒纷纷掩面叹气,直叫唤‘哥哥轻些’。
这里面也不乏胡子一把、年纪都够作土哥老子的老卒,也惦着老脸跟在王土旺身后唤‘哥哥’。
只能说这奇观就和王土旺前世的网友一般无二,一个黄的污染一群,天下皆黄。
王土旺一个混不吝,硬生生把一百人都尽数带成了混不吝、老不修。
瞧着这一幕,秦煜疴紧张战事的同时只觉着痛心疾首。
瞧瞧,一好好的将帅种子,被理国王氏祸害成了甚样,就似面饽饽抹了屎,实在倒胃口!
理国王氏,误国误民啊!
每每想到这里,秦煜疴都要瞥一眼坐在将台面色煞白的王庐,瞧着这人心里愈发不爽。
事实上,咱们庐老爷已经很尽力在适应战场了!你没见他起码小腿肚子不打颤了吗?!
无奈这人啊,只要看着不爽,总能找无数个理由挑刺,就和这看小说一个道理。
秦煜疴这会子的心情就和看戏文一样,唱戏的主角儿王土旺还算有点意思,就是这戏文剧情拖沓、文笔稀烂,故为了了解王土旺以后发展,只能捏着鼻子,压着恶心瞧下去,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话分两头;
另一边的城楼上,自打王土旺发觉自己真心牛逼后,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一把长枪完全摒弃了攮的功能,只当成单手棍,逮谁都是一顿猛敲。
而他戍守的这段城墙,也在攻城番属士卒的心中,成了彻彻底底的禁区。
别的城头,三层楼的高度摔下来不过断条腿。
这儿呢,任由你攀爬,你爬不进去说不定还有人伸手拉你进去。
只是这进去了,出来的时候要么变成空中飞人,飞到五六层楼高,然后摔的稀巴烂;要么留了脑袋做茶水钱,独把身体丢出来。
这番一来二去,直叫这些个番属士卒争先恐后往别出去,宁愿摔断腿也不登着城楼,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西段这截就像张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悄无声息的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然战争之所以唤作战争,而非战斗,就因为战争极少因个人勇武改变结果,东边马面墩台守军用光了最后的滚石,还是被敌军杀伤了城头,一时间,激烈的厮杀展开了。
与此同时,虎踞城头、统筹全局的秦煜疴一把抄起开战后从未用过的玄色黑水旗,向着东方猛烈挥下,连挥三次。
西城,一直跟着王土旺的老卒当即大吼出声。
“王都头!将军有令!驰援东城马面!立刻!”
“好!”
王土旺二话不说,大吼着应和道,随后扭头望向身侧手下,高声厉喝道:
“王土旺部,听令!”
“在!”
“交卸防守位!把垛口让给西城的兄弟!随某驰援东城!”
“是!”
扬天呐喊冲破云霄,旺盛的战意直叫门楼众将齐齐侧目。
这人啊!只要有了奔头,干甚事都精气旺盛!
在战场上,就为活着!
跟着那个男人,就能活着!
肩扛长枪,王土旺一边帮着西城休息了半天的守军抵挡攻势,一边大声喝骂,催促手下撤离,城下列队。
没多大会儿功夫,铁牛粗犷的嗓音自城下响起。
“哥哥,人头点齐,速走速走!”
“某就来!”王土旺随手攮穿一敌军,三步并做两步,飞速下了城墙。
“全员随某出发!”
一声大喝,王土旺迈开大步,身上铁甲铿锵,直裹着满身血腥气,奔东城而去。
待到了东城,形势已然不同乐观,一众敌军占据马面一侧,拿着武器拼杀的同时掩护更多敌人登城。
瞧着这一幕,王土旺哪里顾得上喘气,运足脚力,莽牛般顺着石阶猪突猛进,不消片刻,这厮已至城头,粗暴拨开挡于自己前方的兵卒,狂莽无比冲向敌军枪阵。
他一身扛线枪卒步人甲,等闲长枪不借马力,伤不了他分毫;
至于透体劲力,在不知横练了多少层的开门拳加持下,直接无视!
只瞧他由着敌人长枪怼在身上,兀自闷头猛冲,巨力加持之下,竟将前方持枪架他的四五个敌军士卒硬生生拱飞了出去。
待撕开裂口,一头扎入这简易敌阵,王土旺单手抄起肩头云纹猛虎吞口大枪,一通横扫;
只一霎,五步之内残肢横飞,精铁大枪竟被的生生压弯,又剧烈回弹,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然就在他旧力已老,新力未生的空隙,紧挨着城墙的地方,一身着皮甲、其貌不扬的男子暴起发难;
只见此人脚下猛瞪,身形模糊,如移形换影,霎时便越过十来步距离,出现在王土旺面前;
紧接着,此人双手上下一合,掌心缝隙间隐约竟有莹莹寒气渗出。
再一眨眼,此人右掌已重重拍在王土旺心口。
土哥吃痛,顿觉心口冰凉一片,哪里不晓此人就是柏曌子口中的江湖人士,当即撒了长枪,伸手就抓。
他这一抓,显然无用。
这阴狠之人早就有了防备,脚下用力,就要后退。
哪知这王土旺压根不安套路出牌,血性起了,纵是天王老子也要扒下马来,压根寸步不退,还硬是忍着直窜心脉的寒气,合身而上。
“直娘贼!”
一声惊雷大喝,只炸的此人眼花耳聋,还未回神,王土旺已然使出泼皮惯用的脚下把式,一伸一钩;
脚下不稳,此人顺势后倒,像凭着翻滚离了这杀神近身,只消片刻,待王土旺寒毒发作,再取他小命。
可就是这一个不稳当的功夫,王土旺已然揪住了他的衣领;
被拿住,此人心中大骇,想都没想,不顾筋脉胀痛,强行提起内力,又是一掌重重拍在王土旺心头。
土哥此时已被激起骨子里的凶厉,任由他拍下,只兀自瞪着血红虎眸,死揪住他的衣领,一个头槌重重撞下。
“duang!”一声闷响重重敲在周遭众人耳膜之上。
先瞧王土旺,漆黑面甲上沾满肉泥脑浆,再瞧此人,脑袋兀自向后耷拉着,一张脸已然被撞进了脑腔,红的白的顺着鼻腔眼角嘴巴肆意流淌,俨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这般,土哥犹不解气,一把薅住此人两肩,竟硬生生将他从头到尾撕扒成两半。
“还有谁!”
惊天虎啸咆哮城头,直叫身前一众敌军吓得两股战战,黄骚水直顺着裤管横流不止。
见他这般暴躁,无论敌我,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除了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铁牛。
“哥哥,没事吧?”
铁牛快步上前,也不管其他,一把扶住王土旺;
王土旺被他托着臂弯,杀气顿敛,嫌弃丢掉手中死人,兀自扭头小声抱怨道:
“这贼厮怪得很,拍了某两巴掌,某心窝这会子凉飕飕的,和他娘的塞了块冰坨坨似的!”
“这...”铁牛牛眼一蹬,抓瞎了。
“这般如何是好,要不...弄点酒灌一通?”
“你先领头把这起子敌军撵下去,那狗攮的拍的某手脚发凉,肚子咕咕叫,真他娘的晦气,且去且去,某自唤人去取。”
说罢,王土旺推开铁牛,连番后退到己方军阵中;
他一动,交战双方这才反应过来,得此猛将来援,乾军士气大振,拿着武器嗷嗷往上冲,反观辽军,各个胆颤如鼠,蒙头后退不说,更有甚者干脆直接往城下尸体堆里跳。
这般一来二去,半盏茶功夫不到,马面墩台重回守军手中,攀附在围墙上的云梯也尽数推倒。
王土旺退到后方,虽面甲下的嘴唇发紫,冻直达哆嗦,可他嘴上依旧不饶人,骂骂咧咧个不停。
“那谁,中午取酒给某的那个!”
一声大喝,周遭守城士卒中一人脱群而出,急匆匆赶到王土旺近前。
“哥哥,您唤我?”
“对,还有酒没,老子被那厮马泊六攮了两下,凉飕飕的好不爽利,你速速取酒来予洒家!”
“哥哥,俺那没了,不过俺有个老乡那儿一准有,俺去给你偷过来!”
“唤几个兄弟同去!再给某整些吃食,某这身子一冷,肚子就饿!对了,捎几个脑袋舍了你那老乡,莫让人说咱们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