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大夫?(2 / 2)
谢空青欲言又止地再三开口,最后还是选择默默走过去牵住了景稚月的手。
他无视景稚月的抵抗,低着头轻到恍惚地说:“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自己隐瞒太多是我做错了,可是我怕你嫌我。”
景稚月莫名其妙地飞起了眉毛:“我嫌你?”
“嫌你名声臭?嫌你满嘴跑马大忽悠?”
谢空青牵强地露出个笑,沙哑道:“怕你嫌我脏。”
景稚月喉间瞬间一窒。
是啊。
从前不知情的人只是骂他阴狠恶毒,骂他杀戮太多有伤天和。
可现在呢?
自从大乾皇室揭露了他离奇的身世,大邺皇室含糊不明的说辞,谢空青立马就从祸乱朝纲的大奸臣,变成了敌国不堪的奸细。
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一无所知,被苛待长成后,头顶就自带了一个怎么也摘不下去的黑锅。
人人都在论他血统不明,来历腌臜。
在大乾是细作,在大邺是外人。
无可安身之所,无可避构陷之地。
谢空青活得就像是被为了消解怨毒,被人在人间强行竖起来的活靶子,处处都是不堪。
可这些关他的什么事儿?
景稚月猝然语塞。
谢空青缓缓握紧她因带怒而颤抖的手,低低地说:“太后当年留我,是因为先皇对我有几分宠爱,想借我的存在得以握住后宫大权,可先皇逝去多年,如今的骨头架子只怕都要烂成灰了,随着我逐渐势大,她不会容我太久。”
“大邺那边亦是如此。”
跟大乾皇室稀少的人丁不同,大邺民风粗犷,皇室更甚。
大邺皇帝年老不强,可膝下那叫一个多子多福,如今能拎出来算个的皇子皇女七八个,还有十几个没长成的养在后宫。
换句话说,大邺皇帝压根就不稀罕这么个流落在外的血脉。
如果不是谢空青靠自己的本事牢牢握住了玄甲军的兵权,大邺那边估计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分给他。
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了的。
察觉到景稚月的颤抖,谢空青自嘲一晒:“我早就知道自己无处可归,也无人迎我,合该骨烂荒野,肉腐狼烟,这是我荒谬半生该得的报应,曝尸荒野还是下九幽地狱都无话可说,可你跟我不一样。”
“只是这世道能存得下我几分真心的地方太少了,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岭南……”
或许是天意弄人,又或许是命该如此。
在他刚动了念头的时候,他就凑巧知道了景稚月的身世。
岭南在他心里,自然也就成了独一无二的选择。
景稚月沉默着不说话,谢空青索性力竭似的靠在了她的腿上,把脑袋轻轻地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闷着嗓子说:“但从我想到岭南那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听我话的。”
“所以我只能骗你。”
景稚月太聪明了。
她聪明得让谢空青害怕。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周旋布局,为的就是能大浪掀起的那一日,能安然无恙的把人送到该去的地方。
可就是这个被他认定许久的选择,却险些酿成大错。
谢空青后怕地在景稚月的腹部蹭了蹭,在外的骇人气焰悉数堙灭,难得的乖顺像只撒娇的大狗。
景稚月意味不明地低头看他,一字一顿地说:“那现在呢?”
“这既然是你苦心求来的,那你怎么又好意思变卦?”
谢空青出尔反尔毫不羞愧,理直气壮的张嘴就说:“我后悔了。”
“所以你不能走。”
景稚月气得冷嗤:“你说走就走,说不走就不走,我不要面子的?”
“面子给你,你归我。”
谢空青抬头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仰望似的微微昂首,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命都给你。”
“你归我。”
“好不好?”
十指相扣,情话如许。
如此真情实感的时刻,空气里冒出来的都是迷惑人心的粉色泡泡。
感性的本能促使着景稚月点头,可理性却冷酷无情地提醒她:别相信这个老王八蛋。
两厢抗衡之下,景稚月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飞起一脚,把这个含糊其辞不说重点的狗东西踹出去。
这大概是谢空青有生之年挨的第一个窝心脚。
他甚至因为经验不足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等他狼狈落地,惊讶下抬头对上的就是景稚月冷冰冰的眸子。
“你说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一早就知道,你少在这里翻旧账卖惨博可怜,世人怎么看的,你真当回事儿了?”
“谢空青,你糊弄我是不是来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