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海」（2 / 2）

那她的一切挣扎，在这些人眼里，原来只是舞台上的戏剧吗？

恨吗？怎么不恨？

她的身躯被踩进尘土，成为他们餐桌上的谈资，成为他们炫耀自己的资本，成为一个……笑话。

七年，人一生有几个七年！

她夜以继日卑躬屈膝，把血泪和苦楚咽进肚子里，表演出温顺卑微甚至楚楚可怜，她足足演了七年！

如果不是这一个唯一的机会让她一直有着希望，她根本坚持不到七年！

“我太恨他们了。”她笑了笑，“不过也多亏他们不再认为我能够翻出风浪，我才有机会杀了他们。”

她死去的时候，也已经不是少女。

七年过后，又是三年。

她忍耐着欺辱、忍耐着手上的伤疤，终于找到了机会。

“我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她笑了起来，表情恬静，像是在过去的许多年中所装出来的一样，“但他说我无路可逃，我觉得不是这样。”

她看向宿白，眉眼弯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我这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上天做的最公平的一件事，是让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

“我哪里无路可走？我不是还可以选择去死吗？我甚至还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宿白看着她，一时失语。

“我的后半生总是无路可走，无路可选。”说到这里，她连语气都是欢快的，“但至少在最后，我发现我还可以选择去死啊。”

“所以啊，不需要为我感到悲伤。”她看着宿白，慢悠悠的说道，“我杀了人，我也选择去死。”

“我知道可以争取减刑，我也知道我的情况可以得到特殊照顾。”

“可是我不想，我已经在牢笼里呆了十年，我不愿意在监狱里度过我的下半生。”

“我没有恐惧过，”她说，“因为我会迎来彻彻底底的自由。”

“当然，”她走到高楼边坐下，看着天边的白云，眯起了眼睛，“还能再看一眼天空，我也确实是很幸运。”

“……凌家的三少爷，凌没被你毒死的那个漏网之鱼，也被枪毙了。”

宿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低声说着那个世界里的后续。

“你的父母几年前就死了，被追债人活活打死在巷子里。”

“负责你这件案子的警察替你找了块能看见大海的墓地，他说那破房子在深山老林里，也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大海。”

听到这里，她欣喜的回过头：“真的吗？我一直想去的那所学校附近就有一片特别漂亮的海滩。”

宿白点了点头。

“你是特意来和我说这些的吗？”她看着宿白，再看看自己如今这与死前完全不同的身体状态，笑着说道，“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吧？谢谢你。”

“其实，我也没花太大力气。”宿白挠了挠头，思考过后发现出力最多的还是「混乱」，他只是一直在误导祂而已。

力气活都被「混乱」干了，嗯。

“真没想到，我死了还能有这种待遇。”她笑着眨眨眼，“我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还在想，没能亲眼看到那片海真的好遗憾。那分明是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去的学校，真的太过分了。”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感到遗憾了。”

“那边的大海一定也是一样的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