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袭(2 / 2)
王浩然还想说什么,吴王渡面色一凛。
“你想违抗军令吗?照我说的去做!”
千户把命令说给百户,百户再说给小旗官们,本来要留下引诱敌人的那一千八百人愤怒不已,觉得被当了炮灰。
可当他们听到连关山的总兵都和他们一起,就再也没人说什么,看向吴王渡的眼神也只有崇敬。
如果连将帅都不畏生死,那属下岂敢不效死命!
通往死亡的大门打开了,门外的禁军们精神一抖,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拉满了手中的强弓。
而校尉更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很有可能传闻中关山的援兵到了。能把五千人一个不剩的歼灭掉,那至少得有上万人。
上万的关山铁骑啊!
那群人竟然谎报军情说只有七千,还是远道而来,估计连漠北国都出不来,就该把他们全部吊死在城墙上!
校尉的腿有些微微发抖,可还是大喊着放箭。
只因为他是世代将门,虽然他世代的祖先都跟着白沙门的祖先征伐天下。
可在中州,能世代跟着一位侯爵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白沙门远胜过他的那些先祖。
大家都觉得此人日后裂土称霸和上柱国的国公一般也不是不可能。
弓手只有五百人,可这五百人无不是百步穿杨,膂力惊人的军中好手。
五百发箭矢同时朝着不大的寨门射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金铁碰撞声。
而是箭矢撕破肉体,军士的哭喊声。
对方竟然连火把也不打,关上的火盆也光亮有限,看不清楚这些人的样子。
校尉一挥手,第一排的军士就把火把扔了出去,终于照亮了这群人的脸。
苗兵?苗兵!竟然是那群一放箭就抱头鼠窜的苗兵?
说好的关山铁骑呢?说好的劲弩、精甲、长刀呢?怎么是这群连皮甲都做不到一人一身的苗兵?
“大人,你看!大纛!是关山的人!”
校尉看向那杆大纛,果真是关山的总兵,那大纛下的十几匹高头大马,那闪亮的护心镜和猩红披风,没错了!
“兄弟们,听说这个总兵就是正月里在我帝都烧杀抢掠的蛮夷!陛下说了,得此人头颅者,赏万金!官升三级!冲啊!”
校尉也本想再放箭,可犹豫的一下已经让这些人举着滕盾冲到了近前。
士气如虹的两方碰撞在一起,苗兵的锥形滕盾和禁军们的覆铁方盾撞击在一起。
禁军们把盾牌向上一挑,出刀直刺,一个照面就有几十个苗兵软绵绵的倒下。而身后的长矛手也开始不断的从间隙中刺出。
校尉不屑的冷哼,果然,苗兵还是那群种地的农夫,怎么可能和摆开了阵势的禁军较量!
“给我冲!取他的大纛!”
禁军们开始保持着阵型不断推进。弓手也和往日练兵时一样在五百个刀盾手的保护下开始从两侧不断削薄苗兵本就算不上阵型的阵型。
关口上为数不多的几十个苗兵也用自制的弓箭反击,可那种弓射程也就三五十步,怕是只能射到他们自己人。
校尉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这些冲出来的苗兵总共也不到两千人,却举着那杆大纛,莫不是有诈?
关山的铁骑呢?总不能关山就那十几人来了吧?
可很快校尉就打消了疑虑,因为那十几人竟然敢冲入己方严整的阵线,杀出了一大片空档。
手中拿着的正是关山的长柄眉尖刀,看那架势,这十几人也是军中的悍将,那他们围着的那位就只能是关山的总兵了。
苗兵在对方总兵的感召下也开始悍不畏死的朝中间突进。
校尉看了看身边的三百骑兵,没错只有三百,哪怕他带的是白沙门,堂堂镇南将军的亲卫营,可也只有1/10的人是骑兵。
“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那些人想擒贼先擒王。跟我冲,让他们看看咱们中州也有能冲锋陷阵的铁骑!”
禁军的步卒开始退却,不是向后,而是朝两侧,很快中间就出现了一条大道!
一条枪骑兵冲锋的道路!
苗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越跑越快的骑军!那闪亮的枪尖很快就会刺破第一排人的胸膛。
“撤,快撤!撤回下一个关口!把这里给烧了。”
超出校尉的预料,本来是想把这些人堵死在寨门口,让他们在拥挤中做自己枪尖上的军功。却没想到这群人跑的如此之快。
只逮到了几十个没来得及跑掉的苗兵,被堵在寨门口的反而是他们,校尉看着这座转眼间已经火光四射,劈啪作响的城关,恨得牙痒痒。
“给我追!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军士们看着这座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城关,也知道不能停留,迟一步自己就会变成一具焦炭。
于是,火光中,蔓延的火势和两方人马展开了赛跑。不时雷声大作,那是逃跑中的苗兵留下的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震天雷。
“骑兵听令!随我截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校尉带着三百骑又发起了冲锋,身后的步卒在拼命的追赶。
可那举着大纛的十几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站住了,仿佛是在等着自己。
校尉面露狰狞,关山又如何?这么瞧不起人吗?十几人就想拦住三百铁骑?!
关山的十几人,一人两把强弩一把手弩射出了不算多,但是发之必中的弩矢,随后弩就被扔在了一旁的火堆里。
校尉看着身旁落马的同袍,伏在马背上,不断的算着距离,百步!七十步!五十步!到了!
可迎接他们的是拨转马头撒腿就跑的背影。
这群人仗着胡马的雄俊,竟然敢如此戏弄自己。
三百人和校尉一起停下了脚步,等着身后的步军汇合。
可那掉头的十几人竟然又回来了!
没有冲锋优势的枪骑兵,面对着手拿马刀,战功簿上闪闪发亮的精锐只有一个下场。更何况这十几人可是国主调拨的护卫,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犹如被成人暴打的孩童一般,在步卒和弓手赶上来支援的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有五六十人被斩落下马。
校尉的心中只有屈辱两字,中州马少,没有专门的马场,粮草都是用的驴和骡子拉车,为数不多的和关山换来的胡马都是挑选的军中最健勇的军士。
可就是这支在北苗纵横的骑兵却连一个人都没换掉。
步卒们追上了狼狈不堪的骑兵们,这些人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个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待宰羔羊。
步卒们心中如坠冰窖,只是十几人就能把三百骑兵杀的溃不成军,那如果是关山的那上万的龙骑呢?
“妈的,给我追,今天不把他们留下,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步卒们开始朝着兵败如山倒的苗兵穷追不舍,而苗兵看似一个个跑的极为狼狈,却始终保持着两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再精准的弓手也射不到。
而那十几个扛着大纛的骑兵就那么骑着马倒着走。
校尉把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屈辱尝了个遍。
你追我赶间,校尉心中仅存的疑虑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不顾及己方散乱的阵线和气喘吁吁连刀枪都快拿不动的军士。
十里的路程,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看着面前突然停下的苗兵,校尉心中一喜。
“兄弟们,他们跑不动了!给我杀!”
可回答他的是步卒们苍白的脸和止不住的拔腿就跑。任凭什长伍长们怎么呼喊叫骂,也止不住这场溃散。
只是因为前方出现了马蹄声雷动的关山铁骑,出现了整齐的三排铺天盖地的弩矢。
以及领头的之前十几个红袍将军,那只凭十几人就能杀退三百骑兵的阎罗。
校尉被张三甲沉重的大刀一记横拍,拍的吐血而飞,三千人的亲卫营片刻之间就淹没在如洪水般的铁蹄下。
本来溃败的苗兵们也跟在骑军的后面收拾着漏网之鱼。
原先驻守在关口的那五千弱旅都没人投降,全部战死。
白沙门的亲卫营却足有几百人跪在地上束手就擒,白沙门的亲卫营校尉也沦为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