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露馅儿(1 / 2)
驿丞抖着手,重新取来火折子点亮了油灯,但当正颤抖着要烧掉信件时,窗户被人拍得震天响。
“是谁?”被惊得冷汗直冒的驿丞,紧张地问道。
“是我,我今晚值夜呢,看见你灯刚熄了,这会又亮着,出啥事了吗?”
驿丞听出来了,这是巡逻守夜的士兵,他咳了一声,急中生智道:“刚听到耗子叫,起来看看!”
“哦,不行的话,咱这里有狗,可以借给你。”猫虽然是捉老鼠的高手,但到底不那么多见,还不如用狗代替,反正狗最喜欢多管闲事。
驿丞忙道:“不用了,回头我去买点砒霜,拌在饭里毒死它们。”
此乃绝户计,倒也合用,巡逻的士兵见他无事,便也不再多问,继续执勤。
驿丞支开了士兵,看着手里信件发了愁,这玩意得尽快处理,可此刻烧信点燃的火光,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只得将信压在枕头下,熄灯睡下。
昨夜没睡好,今夜更加睡不着,驿丞心里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宋太尉明明坐到如此高位,名利双收,为何还要与北国合作。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太尉明明是楚国人,为何要投靠北国呢,北国能给他的,楚国也一样能给啊。
是什么原因呢?驿丞想了想去,想得头发都掉了,也想不明白。
翌日雄鸡报晓,驿丞睁着充血的眼睛,来到厨房生火做饭。
巡逻的士兵吓一跳,“你屋里的耗子这么多吗?整得一晚没睡?”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啊?”驿丞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叛徒,很怀疑值夜的士兵一晚上都站在窗下偷听?
士兵指了指他的眼底,“黑眼圈!”
驿丞摸了摸眼角,放松下来,打着哈哈应付了他几句,便自顾自地忙起来,待见到四周无人,便将信丢进火中。
可他又想到这是指证宋太尉和龚将军的罪证,忙又火中取信,拍掉边角的火苗,将信收到怀中。
伙头兵走过来,闻到空气中有一些焦臭味,奇道:“烧啥啦?”
“刚烤肉呢,火大了。”
伙头兵倒没多想,反正厨房里肉那么多,少个几块有什么打紧的。
随后的几天,风平浪静,龚将军仍是带兵在汾城外围观摩,北军和汾城军之间的互殴仍没停歇,不是今天这个发起奇袭,就是明天那个开始强攻。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别看着汾城军人少,但在各种火器的加持下,北军一度被打得退至台城。
江南军士兵看得眼热,纷纷要求跟汾城军联合,趁着大好局面一举收复台城和雁城。
龚将军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防守,挡住北国骑兵继续深入腹地。”
士兵一想也对,北国人看着是挺凶悍的,还是守在这里安全些,谁不想安安稳稳拿着饷银过日子,一家子老老小小还指望着他们来养活呢。
时间就这样在拉锯战中一点点逝去。
这日,亲兵们带着一位壮汉走进驿站,驿丞第一时间便上了心,他趁着送水之际,看见那人拿出一封书信,也不知是谁写的。
可龚将军却一脸狐疑地看向壮汉,“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唤我阿巴便是!”
两人见驿丞过来,便闭嘴不言,待驿丞离开后,龚将军便对门口的亲兵不满道:“我又不曾叫水,今后有外人在,不许他靠近。”
亲兵赶紧应承,追上驿丞一顿埋怨,“你怎地如此眼拙?龚将军议事之时,你跑上去干啥?”
“抱歉哈,我以为是客人上门呢,咱也表现表现,尽尽地主之谊。”
说起来驿丞才是驿站的主人,可现在混得越来越不如意了,别说亲兵能指责他,就连伙头兵都敢指使他干活。
亲兵不耐烦道:“你走吧,以后有点眼力见,没有传唤不要那么上赶着献殷勤。”
驿丞当真老老实实地去烧火、打扫,其实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看那人满脸沧桑的模样,莫不是被寒风吹皱脸的北国人?
而且为什么叫阿巴, 这名字听着也不像是楚国人常用的。
到了晚间,他给龚将军送洗脚水,临走却被叫住,龚将军抬头认真地打量他,“今日急递铺兵到了吗?”
驿丞端着木盆老实回道:“没有呢,估计过两日吧,如果有紧急公文的话,大概能快点。”
“那你走吧,如果铺兵来了,且让他留下,我有事要问呢。”
驿丞答应后,小腿哆嗦着下楼,心慌得不行,他可以肯定,龚将军一定会问铺兵有没有宋太尉的来信,届时两相一对照,他就露馅儿了。
至于他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这世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当晚,还不想死的驿丞再一次失眠,他翻来覆去谋划着对策,想到头秃,才发现只有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正适合他。
急递铺兵的来期不定,说不好遇上紧急军情,明天就会到,所以为稳妥起见,他决定今晚就逃。
重新点亮油灯,他开始收拾好自己的户帖和银钱,用床单打包好,再将那封私信贴肉藏好。
而巡夜士兵发现他屋里亮灯,担心夜深打翻烛火,不免出声询问。
驿丞拿着鞋子在地上拍了几下,便道:“屋里闹耗子呢,我去厨房拿点饭菜诱它们出来。”
“行啊,动静别整太大,大伙都睡下了。”
军营里的规矩太多,最怕的便是晚上光线不良,发出的声音惊动兵营,若是造成炸营,伤亡就大了。
驿丞在屋里回道:“肯定小声,万一被耗子听见,这计策就不灵了。”待值夜士兵离开后,他悄悄开了门提上包袱沿墙根溜走。
今晚无星无月,稍离火盆远一点便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驿丞长年住在此处,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闭着眼都能走出去,待打开后院小门,他便拼命往汾城方向跑去。
值夜士兵直到四更天才发现不对,怎地烛火还亮着,待走进去,发现屋里狼藉一片,哪里还有人?
驿丞爬到一处坡地歇脚的时候,便看见大道上长长的火光,显然他出逃一事还是被人发现了,驿丞不敢再歇,喘着粗气继续往前跑。
驿丞每天的活动区域就在驿站,重体力劳动包括喂鸡、种菜等,也算得上是资深宅男。
一晚上跑下来,他的身体疯狂向大脑抗议要休息,可脑子却很清醒,若不能及时跑进汾城,谁都保不了他。
久未锻炼的身体已处在崩溃边缘,驿丞已经能闻到喘息间,肺部传来的血腥味,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