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行(1 / 2)
姜蓁蓁身子往后仰,靠坐在椅子上,手指却依旧不停的翻着书页,看到感悟颇深的地方,还拿笔做了标注。
“众所周知,安史之乱对诗人来说,相当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李白、杜甫都没躲过。王维当然也一样。
大军阀安禄山攻入长安,搜刮一圈,一看,还能活捉一个超级大咖。不由分说,就把王维挟持到军中,关进监狱。在狱中,王维没有工具也没有帮手,几度越狱都没成功。
安禄山失势后,朝廷秋后算账,要把王维当叛军杀头。就在生死存亡之际,王维亮出了一首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上,我真的是誓死不从,没当叛军啊。
这首诗名为《凝碧池》,写得非常爱国,非常感人,这时的玄宗已经退位,当了太上皇,新皇帝唐肃宗看到诗,感动涕泗横流,立刻将王维官升四级,做尚书右丞。虽然有惊无险,脑袋不仅没掉,还升官了,但此时的王维已经看透了。
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玄宗的开元盛世。官场勾心斗角,小人当道,老板们只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言,不听逆耳忠言。
无数个夜晚,王维下班回家,只见一张中年疲惫的脸,王维觉得,这苟且的日子,不要也罢。
于是,王维开始了另一种生活。那个唱小情歌的少年不见了,那个大口喝酒、长剑杀敌的愤青不见了。他一头扎进山水田园,用一首首乡村民谣刷着屏。
一时间,人们像是喝到了滋补的鸡汤:我也要淡泊名利,我也要喝茶养生玩手串,我云淡风轻面对一切。
每当这个时候,王维都会微微一笑:没经过风起云涌,哪来的风轻云淡?
人们只看到他“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却看不到“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这是实现了财务自由、不用上班之后才能有的任性。
人们只看到他“独坐幽篁里”,却看不见他“弹琴复长啸”。那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青春口哨。
人们只看到一个大叔“倚杖柴门外,临风听却看不到“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这是他在辋川别墅里描绘终南山的景色。在长安终南山有别墅是什么概念?想想上海的佘山、北京的西山。不是商贾巨富,不是贵族子弟,你能“自可留”吗?
你以为他焚香念佛就是超然世外了,其实人家只是屏蔽了朋友圈,不想上的班,可以不上;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有钱有权,很任性。
此时的王维,只是不做大哥好多年。但是,他依然是大哥。
若论诗情才华,王维稍逊李杜,但论人生智慧,他可以秒杀一众大咖。
盛世中,他烈火烹油;乱世里,他冷静清醒。王维的风轻云淡之所以迷人,那是因为他曾经叱咤风云。一事无成就看淡风云,那是矫情;功成名就之后看淡功名,那才是境界。
所以,正确的读诗姿势是这样的:少年要读李白,他让你狂傲有血性;中年要读杜甫,他赋予你人文关怀和责任感;至于王维,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他会告诉你,如何轰轰烈烈地入世,如何体面地出世。”
姜蓁蓁抬眸看了景煜一眼,“以上内容来自少年怒马所着的《鲜衣怒马少年时:唐宋诗人的诗酒江湖》。”
景煜点了点头,“听你说讲,你和王维很像,看清一些事后变得云淡风轻,而且都有才华,有实力。”
姜蓁蓁连忙摇头,“我可不敢碰瓷王维大诗人,我可一事无成,还不能做到超然脱俗。好了,王维的大致事迹就就讲完了,现在,是听你讲,还是我继续讲其他诗人?”
景煜身体后仰,半躺在病床上,看着姜蓁蓁。
她即便是讲话,目光也落到书上,心下有些不悦,抬手抽走了姜蓁蓁的书。
“你做什么?”姜蓁蓁望着自己的书,却没有伸手去抢,她怕给弄坏了。
这本书要一百来块,对她来说挺贵的,要是有一丁点儿的损坏,她都会觉得肉疼。
景煜翻看了几页,“你边说话边看书,看的进去吗?”
姜蓁蓁点头,“当然。”
景煜合上书,看着姜蓁蓁,“怎么?这书很好看吗?有我好看吗?”
姜蓁蓁抿了抿唇,“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儿上,挺养眼的份儿上,我真的会给你一巴掌。不过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并不违和。”
景煜瞥了一眼姜蓁蓁,“那我还得感谢我这张脸喽?”
“不”姜蓁蓁摇头,“你应该感谢叔叔阿姨。”
姜蓁蓁说的很是认真,可景煜却笑出了声,“行,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社会,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所有对我好的人,把我养的这么帅。”
姜蓁蓁失笑,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如果自恋犯法的话,你一定会被判无期徒刑。”
景煜晃了晃手中的书,“想要吗?”
姜蓁蓁点头,下一秒却皱了眉,“这……好像是我的书吧?”
“嗯,是。”景煜点头,“嘶——,不过呢,我这个人是个无赖嘛,经常干这种不要脸皮的事,多这一件又如何呢?再说了,我要是脸皮薄,我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嗯,你说得对。”
“那……再多一件怎么样?”景煜试探询问,“反正都有这么多件了,再多一件你应该不介意吧?”
姜蓁蓁拆开一支棒棒糖吃了起来,“说来听听。”
景煜的目光落在姜蓁蓁的红唇上,“你先答应我再说。”
姜蓁蓁见景煜盯着自己,又从包里拿出一支棒棒糖,拆开递到了景煜唇边。
景煜盯着糖,凝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又将目光投向姜蓁蓁,“什么?”
姜蓁蓁拿下口中的糖,“你不是眼巴巴的望着吗?怎么了?不想吃荔枝味的?也行,你想吃什么味道的你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景煜幽幽地说道,“我想吃……香樟木味儿的。”
姜蓁蓁不由得皱眉,“什么时候出了这种味道的糖?你在哪儿吃的?”
景煜听完差点儿翻了个白眼,他看着姜蓁蓁的眼睛。
姜蓁蓁眨巴着大眼睛,眼神清澈柔和,可……眼底却透出一丝狡黠来。
“上次在图书馆,卫生间门口,我从身后抱着你,勾着你的腰,还……”
姜蓁蓁伸出手打断景煜接下来要说的话,“停停停,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景煜坏笑,“记起来了?”
姜蓁蓁不由自主的摸着耳垂,耳根也染上了几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