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徒之情(1 / 2)
白素贞知道师父的意思。小时候她因故与师父走散,遇到危险,幸得一个叫许宣的牧童和其爷爷所救,师父便做主让她与许宣定了亲以报答许家,约定十八岁时去找许宣完婚。于是撒娇道:“师父,我是不想离开你嘛!”师父道:“傻孩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你能有个幸福的归宿,便是为师最大的安慰。何况你都大姑娘一个了,不去嫁人,跟着我守在这山里算什么?”
小青笑道:“姐姐现在不想离开师父,只怕成亲后就不想离开姐夫了。”众人忍不住一通欢笑,白素贞起身追打小青,两姐妹笑闹着。师父似自言自语地道:“今日年关,也不知道岳飞将军在狱中如何了?”
说到岳飞将军,小青忍不住停下来接道:“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岳飞将军是冤枉的,岳将军自己知道,老百姓知道,朝廷大臣也知道,皇帝也知道,皇帝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岳将军是冤枉的,大家也知道皇帝知道岳将军是冤枉的,皇帝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他知道岳将军是冤枉的,岳将军也知道皇帝知道他是冤枉的,皇帝也知道岳将军知道他知道岳将军是冤枉的,可他为什么还是要杀岳将军呢?”。
大家一时被她这一连串的“知道”给绕晕了,愣了片刻,忍不住都笑了。素贞笑道:“小青,你说什么呢,绕口令一般。”小青义愤道:“本来就是嘛!也不知道这皇帝老子怎么想的,自断手臂,哪天让我遇到了,非抓住皇帝老儿问个明白,替岳将军打抱不平!”师父看着小青道:“小青,你性子如此刚烈,让为师很为你日后担心。”
师父知道,小青从小随着父母在马背上长大,后来父母又都战死沙场,自己做了那么多年流浪孤儿,难免性情乖张刚烈。乃耐心劝导道:“正如你刚才所说,岳飞将军之冤,天下皆知。多少重臣义士为他叫屈都没有好下场,你如何能妄求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小青小声道:“凡事不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嘛!”
师父道:“这个世界上,弱者的愤怒是没有意义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固然勇气可嘉,但终究只能是以卵击石,起不了什么作用,弄不好还会白白丢了性命。小青,为师知道你满腔正义,你若是个男儿,为师也可支持你去创一番功业。可现实是,我们不过一介平民,又身为女子,能做的只能是做好自己,尽自己的所能做一个好人。为师不希望看到哪一天你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的回来。”停了一下又道:“自然,你们还年轻,如果有一天机缘巧合,让你们有机会、有能力去帮岳飞这样的忠臣伸张正义,为师也会支持的。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咱们还是要活在现实里。”
小青见师父不快,便不再吭声。素贞却知道师父内心所忧,这话是说给她们听,也是说给师父自己听。师父有个未婚夫叫王经,是岳将军麾下将领,十几年前一直在参与对金作战,两人也因战乱一直没能成亲。后来王叔叔突然就没有了消息,直到现在七八年了都渺无音讯。师父曾出去找过一年多都没找到,回来后便脱去铅华,形同出家,带着她在这山上道观隐居至今。如今岳将军又如此遭遇,只怕王叔叔更是生死难料了,师父定是因此忧心烦恼。因此忙转移话题安慰道:“师父放心,以后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小青,帮师父看着她,免得她闯祸。”小青道:“那你嫁人也带着我吗?”素贞道:“带着带着,谁让你是我收回来的呢。”二姐妹又是一番笑闹。
正月刚过完的时候,她们得到消息,岳飞将军已经于腊月二十九被杀于大理寺。师父痛心之余,一个人在房里坐了一天。白素贞与小青和福禄寿禧财几个伙伴也都感到愤懑不快。
他们几人都是自小受战乱之苦,失去家人独自流落飘零的孤儿。小福稍微年长点,今年十六岁,小禄与小青同年,今年刚十五岁,最小的小财才刚满十三岁,另外两人也都才十四岁左右。自然,这些年龄也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准不准也没人能知道。都还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从小流浪在外,吃不饱,穿不暖。直到遇到白素贞师徒,收留他们在山上,才学会了采草药,自力更生吃口饱饭。师父还教会了他们读书认字,也跟着小青姐妹练了点拳脚功夫。
稍董事后,岳飞便成了他们心中保卫家园的英雄。他们虽不懂什么国家民族大义,但岳飞抗金却是他们心中懵懵懂懂的希望,如今这希望却被扼杀了。白素贞还知道,师父的痛心不仅在于岳飞将军,也在于王叔叔。岳飞将军活着,王叔叔总算还有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很渺茫。如今岳将军死了,师父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要断了。师徒几人因此都闷闷不乐了几天。
之后一天,师父把素贞与小青叫到房里,道:“听闻如今大宋已经与金停战修和了,想是天下要太平了。素贞既已到婚配年龄,自当去临安找许宣完婚。”说完又问她们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而后又把两人的身世和自己这些年带着他们的遭遇一一详细说与两姐妹。
然后拿出一包首饰,分给二人道:“这些东西都是当年我跟素贞逃难时带出来的一些小件。这块玉佩和玉钗,原都有一模一样的一对儿,其中一个玉佩那年给了许宣,玉钗也留了一支在许家,作为素贞和许宣的订婚信物。你们完婚时,许家自会将其送还于你作为聘礼。玉佩原是感恩送给许宣的,如今你可凭这一块玉佩去与他相认。这剩下的一支玉钗,就送与小青了,如此你们姐妹刚好一人一支,也算姐妹一场。这翡翠扳指和珍珠项链你俩就带上,自用也好,日后若是日子艰难,也可拿它去周济。”
小青忙道:“哎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既是姐姐家带出来的,就都给了姐姐吧。”素贞忙道:“胡说,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我家的呢?再说,你我姐妹,何分彼此!”说完,拿过翡翠扳指,套在师父手上道:“师父,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您,这扳指,您就留着,也算我们师徒的一点念想。”师父道:“你们走了,我自去行医,闲暇时研制药方,无需担心。”白素贞还是坚持要把扳指留下,师父只得随她。
白素贞又拿过珍珠项链给小青戴上道:“小青,你我姐妹今生也算有缘,姐姐今日就借花献佛将它赠于你。”小青只得道:“那我替姐姐暂时保存吧,日后小青就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和管家。”素贞道:“哪里话,我们原是姐妹,何须论主仆生分了。”
师父见状,会心地笑道:“你姐妹如此,为师就放心了,日后你们行走在外,要姐妹同心,相互扶持照顾。小青性子刚烈,凡是要多听素贞的话,素贞亦要看顾好小青。”二人点头称是。
师父又道:“关于剩下的那些珍宝,为师今日也都告诉你二人。你二人须记住,那些都是我大宋的国之珍宝,待时机成熟之时,须得将其归还国家或用之于民方不负其为国之珍,亦不负我等拼死护其许多年。素贞你已跟我学医有十年,此番出去,你与许宣若无营生,自可行医为业。无论何时,须得牢记我医圣祖师的话: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上疗君亲之疾,下救贫贱之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