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间是我最大的敌人（2 / 2）

“有！坏！人！”又是三道刀光贴着王越的面划过。

“好！兄！弟！”再来三道刀光，虽然在阳光照射下，但王越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刀锋的凉意了。

“受死吧狗贼！老夫今日便取你狗命！”夏新晋大吼，无数刀光在王越身边飞舞，王越大惊失色，对方这传说中的疯狗刀法已臻化境，他是无论如何也顶不住，顾不得坐在湖边落井下石的少女了，王越撒开腿转身向着更远处跑去。

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夏新晋提刀跟上。

红发少女自顾自的梳洗着沾满黄沙的头发，小麦色皮肤在艳阳下闪烁着明亮而健康的光辉，听着俩人追逐着远去的声音，嘴边露出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动人微笑。

傍晚，海鸥放弃了研究一整日的天空，相继飞回了巢穴。

时间把动人的美好从天空归还给了大地。

斑斓的海水渐渐涨起，在海滩上印出了一片片浅黑色的潮湿。

水陆相连，雾影婆娑，天边的云朵相互融合在一起，慢慢的填满了彼此之间的缝隙，金色的沙滩变成了红色，掉落的椰子在沙地上滚啊滚，最终被浪潮拍打在了礁石边停了下来。

海风带着晚霞从西边拂过，太阳在海平面上露出了半张红色的脸颊，余辉倾洒在海面上泛起阵阵金和红的波纹，东方的天空显露出一轮雪白的轮廓，皓月将临，微弱的白色弧线如同少女美好的连衣裙，海风将她的衣袂吹起无数根明亮而柔顺的线条，线条随着海平面升降，飘啊飘的，就安安静静的飘向了海天一线的交界处。

傍晚的海上风景秀丽，可王越是没机会欣赏了，他此时正嘴含着几颗木钉，口齿不清骂骂咧咧的蹲在木屋的大洞旁，敲敲打打的修补着。

这种修补工作其实不如新建一栋房子来的快，你得要选择合适的木材、合适的辅助工具以及合适的操作方式，才能在不伤及原建筑的情况下把修补工作完成，故而目前太阳都落坡了，王越也只是勉强补好了正面的洞。

夏新晋抽着烟，提着剔骨刀站在一旁，他双手环在胸前，右脚脚尖不断地点在地面，一副旧社会老监工的模样。

燎靠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电视里的搞笑综艺节目，一会儿看看身后一言不发的俩人，最后翻了个白眼，起身走进了厨房。

不过她的身形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显然还是在交手中受了点伤。

翻箱倒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很快厨房就飘起了一阵白色的煮米饭的热气。

“今天吃什么？”把饭煮上，燎靠在墙边问着俩人道。

“冰柜里还有几块鱼，”夏新晋闻言把手里的烟头扔出窗外，侧过身用手指着王越回答道：“不过我们先等一等，这狗东西在米饭煮好之前要是没把这个洞补上，今晚就吃他。”

王越听完这话浑身抖了一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话虽这么说，夏新晋见他态度良好，进度看上去也能跟上，便不再守着，把剔骨刀放回了厨房，看了看电饭煲，对燎问道：“你为什么老是执着于和他单挑呢？”

听见夏新晋没有站在自己身后了，王越准备抽支烟，一摸口袋才想起烟已经被没收了，只能摇摇头，无奈的继续捶打着，希望能早点完成。

厨房里的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差不多高，燎当然不会把夏新晋的话当真，她把鱼从冰柜里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夏新晋后说道：“这就是进化者存在的意义，”她拿出一张盘子，将冻鱼放了上去：“我们要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组织战斗，要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理念战斗，不管是哪一个，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体现我们自身的价值。”

“可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战斗这一件事，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啊。”夏新晋不解的问道，把剔骨刀放回了抽屉里。

燎从橱柜里拿出调味料，接着他的话头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人，我们这样的，算人吗？”

“怎么不算，我们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哪点和人不一样了？”夏新晋只觉得燎的话让人心情焦躁，忍不住又摸了支烟出来抽上，顺手扔给王越一支。

身后有东西飞来，王越像背后长眼了一样转身接过烟，摸出打火机赶忙点上，朝着夏新晋露出一个沙雕微笑。

“可是我们有着超越了正常人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你还能用平常心去面对你所遇到的每一个正常人类吗，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的心态，谁还敢自称自己是人类？”燎侧过脸望向窗外的晚霞，语气淡淡的说道。

到底怎么样才能算是个真正的人类，分子基础千篇一律的相互组合，还是精神世界与社会环境相辅相成的适应及融合？

夏新晋没法回答正面这个问题，因为燎说的都是对的，无法否认的是，在拥有了超凡的异能之后，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态上，自己在面对正常人时都又一种潜在的优越感。

这让他没由来的有种挫败感，他与生俱来的客观立场被燎无情打破，却找不到反驳的方向。

“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有趣的事情，没错，有很多，”燎出神的望着窗外，昏黄的沙滩泛起金色的涟漪，红色的霞光和她酒红色的长发在暗淡的光线里交汇成同一道风景：“但我没有时间。”

她转过身，黑色的瞳孔散发出夺目的光晕，暗红的绚彩将她笼罩起来，把少女的既娴静又充满活力的矛盾美诠释到了极致。

“我不知道你们俩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但据我所知，大部分进化者因为不得不依靠稳定剂，都很难活得长久，对短暂生命的恐惧促使我们不得不将生命的重心放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而战斗，就是我们最为擅长的，战斗能让人忘记痛苦，忘记烦恼，忘记自己的生命时时刻刻都处在倒计时中。”燎双目生辉，静静地看着夏新晋，夏新晋只觉得自己暴露在无边无际的灼热烈火之下，赶紧挪开双眼。

“我当然也有好多想做的事。我想去旅游，想去盐田港看看那传说中的天空之镜，想去俯瞰维多利亚海岸的船来船往；我想去壁炉谷学习锻刀，亲手打造一把自己的剑；我想去蒲绒花盛开的山林间，想像蒲绒花花瓣一样随机的飘落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在那里生根发芽，安静的成长。”燎继续轻声说着，像是怀春的少女在诉说着自己昨晚做的美梦。

“可我没有时间，时间是我最大的敌人。”

厨房外还在敲敲打打，王越竖起耳朵听着厨房内的谈话，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观点。

而燎的声音还在夕阳下回响，语气伤感而平静：“来到大城市这么多年，我一边在绝望中寻找着密藏教派脱离苦海的办法，一边又时刻担心着自己咒印爆发曝尸他乡，有时候真的很累。而战斗可以麻痹这些疲惫，能让我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如果能在战斗中被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死，那也算我比较好的归宿了。”

“说不定那才是属于我最美好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