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喋喋不休的张至聪大人（2 / 2）
朱由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今天上午的会到此结束，众卿随朕一起用午餐后再接着开。”
在吃饭的路上，朱由检悄悄问史逢春：“张至聪每次汇报都这么长时间吗？”
史逢春说道：“差不多如此。老奴还记得，先帝有次去翰林寺巡察，要给学士们讲话，让张至聪准备稿子。先帝拿来念不到二十分之一，就把稿子扔了，生气地回宫了。后来，先帝还专门写个批示给张至聪，写着你让朕念这么长的稿子，是想把朕累死吗？”
朱由检听了，想想有点好笑，说道：“以后张至聪一张嘴，你就打断他，有事让他写奏本给朕，不得多于一千字。朕再也不想听他汇报了。”
史逢春苦笑着说道：“老奴明白了。”
用过午餐后，朱由检召集大臣继续开会。当听到户部尚书王大海汇报国库收支情况时，朱由检吓一跳，端着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问道：“你说现在国库还剩多少？”
王大海说道：“现囯库中仅存三十万两银子。本来前段时间还宽裕一点。但睦州剿匪事急，蔡中堂让我补齐了军饷，再加上最近先帝葬礼等费用支出，目前便只剩这些了。”
朱由检当场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偌大的国家，存款居然远远没有自己当亲王时候多。后面的会议，朱由检便不怎么听得进去了，心里想来想去就一件事，国库没钱怎么办？
第一次殿前议结束后，朱由检把蔡京、张仲景、谭羽轩、史逢春、王大海留下来用晚膳。膳后，几个人到延福宫接着召开筹钱专题会。
朱由检坐下后，问王大海：“你把主要收支的大头情况具体说一下。”
王大海苦着脸说道：“收入这块主要是田赋、徭役、杂税，折成银两约2300万，这些年几乎没有什么增长。支出这块主要是军饷，官员工资，花石纲，皇宫花费四大块。近些年来，军饷每年支出都在涨，今年军饷合计支出约1500万银两。
全囯官员工资支出变化不大，每年支出约250万银两。先帝在时，每年花石纲花费约250万银两。每年用于皇宫花销约130万银两。余下140万两是二院六部五寺办公经费和教育、水利、交通等等杂项支出总和。
陛下，臣已经尽力，奈何还是捉襟见肘。”
说完，王大海擦了擦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泪。在座几人除了朱由检，对王大海这般低劣的演技早已司空见惯，视而不见。
朱由检听完后，却陷入了沉思：皇帝要为钱发愁，这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的事。自己当亲王时，地方政府拨付的俸禄，封地的田租，再加上府上临街铺面的租金，完全可以让自己府上二百多号人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怎么，皇帝的光景还不如藩王？
朱由检想了一会，说道：“加税怎么样？”
张仲景等五人异口同声说道：“陛下请三思！”
朱由检见几个重臣如此反对，也知道如今民变频频，再加重赋役恐怕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只好作罢。几个人一下子沉默了许久。
张仲景突然开口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各种赋役不断增加，但是每年的财政收入却是逐渐下降。从建国初期的年收3200万银两，下降至今年的2300万银两，其中有多种原因。
但沉重的皇族宗室俸禄负担是收不上税的重要一点。建国之初，所封亲王、郡王、将军、中尉等爵位才58人，到元丰帝朱哲时期宗室封爵之人已达30多万人。如今年澧州共征收粮食464万石，但供养当地皇族宗室已消耗312万石，上缴国库的仅有152万石。
再一个，我朝历代皇帝都对亲王加封或新封土地。导致这两百年来，新开荒之耕地虽不断增加，但国家可收税的田地却不断减少。这一增一减之势头越来越大，臣恐怕明年国库收支会更加艰难。臣以为，不如壮士断腕……”
正当张仲景陈述依附在国家财政上的毒瘤越来越大之时，朱由检突然站起来，阴沉着脸，大声斥喝：“住口！太祖曾有祖训，我朝朱氏皇族子孙，世世皆食岁禄，不授职任事，永不改制！众卿可知太祖开国之艰难。我自小读太祖传记和祖训，每次都感动到夜不能寐。”
朱由检一讲到太祖创业史时，声泪俱下，情不自禁。张仲景见朱由检拿太祖遗制来训自己，一时心如槁木，嘴唇微微发抖，纵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
谭羽轩等四人低头不语，只有蔡京却露出不易发觉的一丝讥笑。读完太祖遗训，朱由检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案上，狠狠地盯了张仲景一眼，说道：“朕请众卿来，是为了如何解决国库收支问题，不是让你们来教朕，去违背祖制！”
延福宫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除了朱由检急促的喘息声。过了一会，朱由检见无人应答，厉声问王大海：“你是户部尚书，你说怎么解决！”
王大海的想法其实和张仲景大同小异，但见大学士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想自己如果再提皇族宗室俸禄之事，恐怕头上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便露出一脸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一会，史逢春缓缓说道：“以老奴之见，不如卖了华阳宫，解当前之燃眉之急。”
史逢春这话一出，在座几个人不禁都吓了一跳。朱由检皱紧了眉头。这华阳宫，自己曾陪着朱是佶在宫中游玩无数次。自己也赞叹过华阳宫之雄伟壮丽、美轮美奂、构思巧妙。
如今刚正式上班第一天，就要把皇兄花费大半生心血建造的宫殿卖掉，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朱由检转念一想，史逢春这馊主意还是要比张仲景的胡言乱语要强百倍，如今之计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可想。
心中拿定主意后，朱由检却不动声色，说道：“嗯，这个嘛，容朕再思量思量。众位爱卿也亲苦一天了，就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