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林相斗(2 / 2)
永宁侯府的后院向来是等级分明,林时安是庶子,便没有去书院上学的机会,只能让族中找来的老先生教导,老先生的年纪大了,唇齿不灵活,小孩们又是最好动的年纪,课上大家都是神游天外。
唯有林时安一人,日日研习苦读,费劲心里才终于求得拜老先生为师。
支撑他走到这一步的除了阿娘,便是林疏寒。
林疏寒为嫡子,又有一位溺爱他的母亲,无论衣食住行皆为上佳,偏他又聪明机灵惹得众人欢喜,是整个侯府的宠儿。
林时安就不一样了,他是姜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是父亲心中记挂的朱砂痣之子,是染着阿娘血的幼狼。
他永远都记得阿娘死的那一日,狭小灵堂之外,林疏寒的一语。
“瘸了一条腿的野狗也终于要去摇尾乞怜了。”
是啊,没了庇护的他,就是所有人可以欺负的存在,有人在他的饭菜里下药,有人将他推入池塘,有人将他的书本撕碎,有人当中辱骂他娘是个千人骑万人爱的贱货…
这些他都牢牢的记在心里,林疏寒的那句话是他一辈子的伤疤,如今有人想要重新揭开它,妄图让鲜血再次淋漓,可是他已经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了。
有时候人算计惯了,便是把自己搭进去都丝毫意识不到,如果他是恶人的灵魂,林疏寒便是不通人心、只知权势的肮脏老鼠,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所有人,对野心之外的一切毫无感知,但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罔于探出头去读懂那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回到府中,林疏寒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不是偏有人想要他们做坏事吗,那就做给他们看,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在别人企图推他们入深渊时,反手将毫无防备的人踹入其中,乐哉乐哉。
林峯看着自己这个一脸君子端方的儿子,心中也不免惊叹,此计肖似声东击西,却又比其更不留余地,姜氏当真是为林家寻到了一位稳当一面的后生之翘楚。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同父所出竟然天差地别,一个将权势玩于手心、为家为己杀出血路,一个却不知廉耻、以色侍人,企图颠覆整个侯府,若说之前他心中还留存着一些对于慕氏的愧疚,如今也一起跟着烟消云散了,这样的不肖子孙不要也罢。
远在千里之外的谢家终于收到了来自救命稻草的回音,即将上任汉东辖管盐铁之政的乃是朝中的中书侍郎,也是大将军府的姻亲。
得知消息的谢迁直接拍桌而起,大喊一声“好”。
然而提出此计的谢正韬却心中莫名不安,思来想去却不知为何,只得按着原先计划先行做事。
而早朝之上,新任盐铁使上任汉东,掀起朝臣间的轰然大波,永宁侯府一脉是想不通为何突然起死回生。
柳氏一族则是极力反对,本以为永宁侯府不日便会彻底倒台,谁知竟然出了一个盐官。
盐官位置之重,甚至可以说是握住了朝廷的把柄,一旦国库出了问题,怕是内斗都算不得是要紧事。
大周朝盐铁使乃是主管盐、铁、茶专卖及征税的使职。此三物皆是朝代发展、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征缴税收最多的巨头。
汉东之地乃是经济核心,出任汉东盐铁使无异于是将巨大财富拱手相让,他们这些人是想除掉林家,可是也更不想失去自己的利益。
往日盐政乃是由皇帝亲自派人督察,这也是多方让步的结果,如今被打破,任谁都不想吃这个亏。
林疏寒站在林时安身后,十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谁胜谁败,只在一眼之间。
那边朝臣争论终于在萧衍一声令下后停止,而林疏寒也终于等到了一个点头。
盐政之事林时安定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谢家此时被困,又有侯府急于求成,想想其中便知存在猫腻,虽然如此大张旗鼓势必会引发诸多试探陷害,但是富贵险中求,谁人不知,这一次便是他林疏寒要占得头筹。
萧衍得到了林时安的暗示,直接让身边的怀慈宣读圣旨,中书侍郎第五琪接任汉东盐政此时已是板上钉钉。
永宁侯府一派就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只知如今陛下盛宠回归,待日后侯爷之子上位,定能延续其中荣华。
未央宫
早朝后,萧衍便又开始回归了自己的咸鱼生活,也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将美人拉入怀中便想直接来个回笼觉。
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两人的不同来,萧衍是一点不想自己累只想睡,林时安是不累不想睡,被硬生生拖到床榻上的人心情可想而知。
萧衍如今也算是林时安肚子里的蛔虫,喘个气的功夫便知这人是又在闹什么别扭。
“好了,时安,朕真的是有点困了,你就看在朕大早上晨起为你撑腰的份上,成全朕这小小的心愿。”
林时安早就被这人的厚脸皮练出适应力来了,丝毫不为所动,手指狠狠掐着对方的皮肉,便是好让人知痛松开手来。
萧衍也确实松开了,但是脸却黑的跟锅底一般,觉也不睡了,直挺挺的坐起身,也不去看林时安,光着脚便朝着未央宫内的书房走去。
而林时安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按理说萧衍不该如此反应才是,出于担心,他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进书房,便被人打横抱扔到了龙床上,随之还有被猛然塞进胸前怀中硬邦邦的某物。
林时安缓了缓本就因夙夜劳累而有些酸麻的腰部,直起身将怀中东西取出,阳光之下,金光熠熠。
竟是黄玉牌,大周皇家暗卫的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