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死亡扇面（2 / 2）

在猛烈的炮火下，刚刚还在挥舞指挥刀驱赶士兵的中尉，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似乎过了好一会儿，舟桥茂才从巨大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日军士兵如潮水一样掉头溃逃而去。

其实根本不等他的命令，对于生命的本能，已经驱使所有的士兵向潮水一样掉头向来路上逃去。

既然使用了火炮，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刘三九深深吸进一口硝烟味浓浓的空气，大声命令道：“命令炮兵不惜弹药，校准敌人的炮兵阵地给我轰他奶奶的！”

明亮的火焰闪过之后，数十枚炮弹呼啸着窜出炮膛，沿着近乎于完美的弹道，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条令人感到惊艳的弧线，按照它们各自的射击诸元找到了它们各自的目标。

日军炮兵阵地二十几门大正十一年式山炮刹那间就被撕成了碎片，崩裂的护板，被炸碎的炮车车轮，扭曲断裂的铆钉和各种大大小小的零件碎片，以及炮手们残缺不全的尸体，带着他们头顶上印着红膏药的尿布条，随着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飞上了天空。

在那一瞬间，整个日军炮兵阵地好似硕大的猛兽轰然重重的倒地，在爆炸中消失殆尽。

威风一时的日军炮兵阵地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到处还在燃烧着的木头，时不时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炸响，遍地的尸首里，偶尔传出几声垂死的呜咽和呻吟，其声如泣，转瞬便低不可闻。

“赶快传我的命令，命令么营长立即将炮兵阵地向第二个预定炮位撤离。要快！”

传令兵立即站在高处挥动彩旗，向炮兵阵地发出命令。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将斑驳的阴影洒在舟桥茂的脸上，躲在树林里的他，显得那么的阴晴不定。

这其实正是不可一世的舟桥茂此刻心情最完美的外在表现。

他周围的几位佐官和参谋的脸色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那充满憔悴的神色里夹杂着些许慌乱，脸上被硝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用狼狈不堪形容之或许略过夸张，但绝对称得上是困窘无奈了。

看着眼前的惨败局面，舟桥茂仿佛觉着犹如元部又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两巴掌，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生疼。但他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说第一仗，舟桥茂的重大伤亡尚属意外，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对异军突起的第四旅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估计不足，而对手过于强悍，难以适应。那么，第二仗，仍然损失如此惨重，就只能说明自己过于狂妄自大了。

来到元部面前，他低头站得笔直，任凭元部将口水劈头盖脑地洒在他脸上，而一动不动。

此时的元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舟桥茂身上，他阴郁的脸上现出狂野的呐喊。

“命令空军立即起飞，要倾其所有的炸弹炸平那座山，彻底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

这是元部必须马上该做出的决定。

不出刘三九所料，发现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后，日军十几架飞机立即轮番飞临四旅炮兵阵地上空。

而此时，么营长正指挥着炮兵们忙乱着撤离。可时间还是来不及了，飞机像拉屎一样从机屁股里不停地向下倾泻着炸弹。

密集的炸弹立即在炮兵阵地响彻一片，整个山头即刻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按照刘三九预先的命令，炮兵一旦发起攻击，结束后，立即转移到第二个设定好的阵地隐蔽起来。

但日军的动作太快，又有空中优势，炮兵营还没来得及撤出阵地，便遭到日军的狂轰乱炸，炮兵战士们不得不放弃四旅仅有的二十几门火炮逃离炮兵阵地。

二十几门火炮随即淹没在日军的炮火中，被炸的支离破碎，炮兵营的官兵也死伤过半。

炮营没有撤下来，又死伤一百多名战士，令刘三九十分懊恼，但终究也摧毁了日军的炮兵，打残了日军的骑兵，这让刘三九或少许有些安慰。

这一仗，中日两军以两败俱伤的惨重代价结束了战斗。

仅剩下的一百多名狼狈不堪的炮兵，相互搀扶着走进梨树镇营地。

一名军官在两名战士的搀扶下趔趄地走到大金凤跟前打个军礼，脸上仍带着惊魂。

“报告，炮兵营二连连长吴长林向您报告！”

“快扶他坐下!”大金凤叫道。

几名战士忙把连长吴长林扶到椅子上。

“旅长，我们的炮营没了！”吴长林一脸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