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冬去春来（1 / 2）
龙染风寒了，这几日也连着下了几场厚重的雨，直到龙染病好了，天气才转晴。
龙染觉得就像老天专门给她这匹老牛留得休憩的时间一样，不过外面的天气是大不一样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的世界慢慢的结起了白霜。
龙染出门时见周围撒的草木灰以及防护的枝丫都被洗刷得差不多了，想着先去砍些竹子不去枝丫，摆在周围用来充当防护和报警功能，比砍树容易，也不会被轻易冲走。
做好这些后，龙染才发现这是野生的毛竹，开心的熟练的用那把已经\u0027转行\u0027的剑撬着土，果然地下露出羞涩的嫩青色尖尖角，是冬笋。
哈哈哈，这下又添新菜了。这里连着一大片都是毛竹，够吃好久的了。
龙染抱着好大一堆冬笋喜气洋洋的回去，走到洞口，就见小白正拿了竹筒，杵着削得光滑木叉一步一步的出来面色一红：“我……”
龙染习惯他这样了，每次去上厕所都是这样，死也不要自己扶着，像极了要面子的小孩儿，又可爱又好笑：
“我知道的，五谷轮回嘛，那边哈，我又刨了新坑，完了记得用旁边备好的石头压上哦，小心哦，有危险立马喊我，不要出去太久。”
龙染老妈子般絮絮叨叨。只见小白脊背一顿，挪动得更快了。
“你慢点，别又动着腿。”
龙染不合时宜地道，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养了个好大儿，操心这操心那的。
等到小白回来时，手中还提了几只野兔，没想到出去这么一会儿竟然还打了个猎！
龙染赶紧将人扶着坐下：
“快坐下，把东西先放一边吧，待会儿那皮子洗洗还能缝两双袜子保暖哦。
小白你真棒！来来来，我看看你这腿上的药该换了，待会儿把这狼皮裹子也取下来，衣物也一起洗洗。
我就顺便烧点热水给你擦擦身体，今天天气好，刚好去河边洗洗衣服，待会你先披着虎皮在这里烤火。”
那凹石只有她这具身体半只手的深度，倒是挺宽的，底子比一般石头要薄，一次也烧不了多少，所以只能多烧几次来洗漱。
主要天冷，龙染可没勇气去河边洗冷水澡去，见龙染顺手的样子。
百里无虞还是不习惯，稍显着不自在的囧色觉得自己脏脏的，给她添麻烦。
龙染趁人低头赶紧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头发也洗洗，你这固定头发的玉冠被我昨天非要给你梳头给弄碎了。
你先用着布条子绑绑，等我这两天砍完了柴，再削根木钗子将就用用好吧。”
百里无虞低头面色更红了，连耳朵尖儿也粉粉的。
不知道怎的，虽说她是女子但这是男子身呀，怎么给自己梳头擦拭，自己也会害羞呢？
龙染见了只觉得这只小美男太可爱了，忍不住的想对他好。
……
……
……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
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下雪了……”
百里无虞总是醒得早些，穿着单薄的秋衣伫立在洞口。
想起了母亲死后自己被贬到塞外的那几年的寒天，想起母亲逝去的那个大雪天，忽而一袭飘雪纷飞而入，百里无虞抬手接着几片，只消瞬间雪儿便逝去。
这洞内柴火供应不断，温暖如斯，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寒意。
睡梦中恍惚见小白的身影在洞口，想着可能是去五谷轮回，于是龙染翻了个身，睡到了大中午。
等到她辗转醒来时，石锅里热水沸腾和着尘烟升起袅袅雾气，小白只是默默的往火堆里添着柴，并未出声打扰她，因为他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发现，
只要是她醒来，不管是午睡还是早起，只要他一开口打招呼，她虽然会礼貌回答，但却悄悄皱起眉头，声音也小，至少会呆呆的，两刻钟左右沉默着做自己的事，
只要他不问什么，她也不会言语，直到她自己心情变热闹了，才又动作起来。
龙染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默不作声地出了洞，忽然惊呼起来：
“哇塞，下雪了，下雪了耶。”
又将头探进去望着小白惊喜的说到：
“小白，你快来看呐，下雪了，好大的雪，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白，这么厚实的雪，你看这远处真的都是，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冰天雪地了。”
南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龙染忽略了那种寒冷，激动地捧起一团雪撒在空中。
百里无虞也被她这种情绪感染，难得看她这么开心的笑，猜想着哪个地方冬天不会下雪呢？
龙染也只蹦哒了一会，就神神秘秘的出门了，百里觉得她是出门看雪，只叮嘱到：
“阿染，还是小心些。”
直到傍晚龙染红这手、脸，哈着气，带着两根稍稍打磨的老檀木枝干悄咪咪的背着小白在一旁用不多的鹿油细细打磨。
这哪里能逃过百里无虞的法眼，他起了逗一逗她的心，趁她正聚精会神的削磨，
一忽然个横拍上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阿染～，你在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我可看到了啊。”
龙染回过神来，从怀里拿出两根差不多样的棕褐色带红色的，一头细，一头粗，粗的那头略微弯曲成一个小勾，能挂些小饰物：
“哎呀，被你发现了……我在做木簪子，我早就说给你做一个的，这才想起来。
我们玉树临风美少年小白瑜的长发怎么能老用布条子和随便的树枝绑呢！
你看，我去林子里找了好久的檀木哦，嘻嘻，我们一人一根啦。”
龙染兴奋的递给小白一根打磨得并不均的簪子，想着多亏自己因为学了些做棺材的手艺，也为了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这才能识些好木头。
百里无虞拿着簪子端倪着，哪怕是母妃走时也未曾送给他什么东西。
这算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真心的礼物吧！不由得心中一动，仿佛冰河蔓延着裂开来，河水里的鱼儿开始复苏跳跃，春水映照人影，那人影微笑着，是个清秀俊朗的男子。
“快快快，我来帮你束发！看看合不合适。”龙染略带激动地起身鼓捣起小白的头发。
发间传来酥麻的感觉，百里无虞感受到了从前未有过的情愫。
微波缓缓荡漾，女子魂魄，男子身体，聪明如百里无虞心中也有些矛盾和异样。
冬日里来颇寂寥，煮水温汤一岁寒。
期间龙染趁着大雪积厚，升阳回暖时带着小白出门，踩着碎玉般的雪声。
千山间只偶尔传来飞鸟走兽的声音，人迹绝宗，澹澹的河水，稀霜清雾，静坐起落看云霞。
远处的石林、松塔、绿峰，盖了厚厚的雪，无名的野花点缀着红蕊、冰晶，在它的世界里绽放出独有的芳香，随风拂面而来，忽而厚重的白雪压折了一旁的竹子，声音好似鞭炮般。
微微熏着赏景的二人，龙染还折了几束置于洞内，此间风情难与世人会意。
许久过后，这林间飒飒，缓缓躁动，又充满了盎然生意，北风吹了，东风吹，是变化，也是不变。
雪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些许残痕，像是它来时那般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