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于忧患(2 / 2)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看着苏奕熟练地写出,不曾有错,满意道:“甚好,奕儿可知此节做于何时,因何而做?”
“此文做于春秋战国时期,诸国纷争,战乱不休。孟子之意,告诫世人一个国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要发愤图强,不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同样为人做事也当如此,阐述论证【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深刻道理。”
“不错,对此,奕儿是否有所感悟?”夫子再问道。
“学生曾听一言: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学生思之,认为为政者施政当慎行,常常思百姓之不易,思前朝灭亡之教训,是以任何一条政令的颁布与实施都要思之再三,使之利国利民。
为人做事,应当勇于认错,积极承担责任,并能吸取教训,时时警示自身,以后不再犯。常能忆苦思甜。
无论是治一国,还是为一人,皆应做到:吾日三省吾身!”
“能有此晤,已然不错!这是孟子根据一生之经历所得的大道理。然而文字背下来,道理能否在现实中得到充分地运用呢?”
“难!”苏奕想了想回答道,至少自己做不到。
“自然是难的,如若不难的话岂不是世间人人皆是圣贤了?”陈老夫子轻轻打开折扇,漫步走向窗边,看向远处,似是回忆着什么,“且不说他人,为师自己,也不能时时做到孟子所说!”
“夫子,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苏奕接话道,“孟子此言自是圣人之道,但圣贤之人世间要多少年才能有一出世。学生窃以为,圣贤的道理需要学习,但更重要的是结合自身的实际,先做自己!”
夫子听完回头,笑着问苏奕:“那你认为要怎样做自己?”
“他人如何我不知,我只想先管好我自身之事,如果连自己都理不清,又谈何去影响他人?”苏奕想了想,虽然自己的想法稚嫩,但不妨碍十五岁的少年说出来,因为在学时说的话无论对错都是好的,“我是秦王世子,这是上天注定。如今南越安定,西蜀不存,唯有北荻苟延残喘!我要经历苦难吗?想来是不需要的!就因为我是秦王世子!天潢贵胄!我这一生甚至什么都不要做,所拥有的,也是无数人遥不可及的梦。
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因此我要时刻明白我只能是秦王世子!”
“先生?”说完苏奕抬头直视夫子。
“哈哈哈……”陈老夫子只是大笑,也看不出是何意思。
良久,夫子只是淡淡地嘱咐一句:“苏奕,先生今日只有一句话送你,便是【吾日三省吾身】,就如你我曾讨论的那三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干什么】,如今大楚海晏河清,能平平安安过这一生即是最大的福!”
“谨记先生教诲!”苏奕起身行礼道。
“孺子可教也。”
其实苏奕也知道,秦王世子是天潢贵胄,但也是一种禁锢!安分守己才是第一要务,什么经世之学其实可有可无,毕竟他未来不是要做皇帝的人。也没有封地要自己管理。大楚并没有给亲王封地的制度。皇室子弟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做个闲散的富贵人家。只要不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好!
前世叫做跟着党走,现在应该是跟着皇帝走!
······
一时间屋内三人暂时也无人有话说,陈老夫子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奕感觉有些百无聊赖!今天的授课多少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其实现在的他并不喜欢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或许是他还不能够理解孟子的真意吧。
自此接受重生这一设定,又不是修仙,又没有系统什么的,个人实在很难做到改变什么,所以苏奕只想在楚律的允许范围内,合理地享受这奢侈的封建生活。
当一条咸鱼,立志成为一条楚国最大的咸鱼!
不然也只剩下造反这一条路了,对这个,苏奕只有两个字——呵呵!
“读书可以学习书中的道理,能够陶冶情操,做到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一个皇族必须要有的修养,这一点殿下已经做得足够好。”陈老夫子说道。“就如你曾说:人与野兽的区别,最重要的就是人有学习的能力。通过学习然后能够创造与使用各式各样的工具。这一点我也非常赞同认可。”
“因此无论你苏奕现在是秦王世子,还是未来世袭秦王,都不要放下手中的书籍,不要忘记初心,更不可误国害民。”
······一开口,夫子便不停地说了很多处世之道。
“谨记先生教诲!”
“你的心性为师还算是了解,虽然性子疲懒,但总归是心地良善。”陈老夫子重新回到位子上。“这几天时间,我会多来王府教授你课业,最多月余之后我便会辞去书院教授一职,然后周游楚国各州府,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此后,我希望你能入书院继续学习也不枉你之才能。”
“书院?”
苏奕突然听到让自己去书院学习?呆了半天。
不是,靠谱吗这事?
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一招?
“此事我早已和秦王商议过,且圣上也同意你隐匿身份,去书院学习!终日困于王府,不是王者之道。”
苏奕这些年不得出王府的事情夫子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是以也想借这个机会多给苏奕见识外界的机会。
“可以不去吗?”苏奕还想再挣扎一下,前世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考,四年大学,苏奕感觉已经把学上得够够的了。虽然这样能够让苏奕有足够的理由出门。
陈老夫子也不回答,只是笑看着苏奕。
“不是,先生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啊?”苏奕不解道,但又换个话题道。
“可知为何今日讲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
“不知。”
“近来为师总是在想:自当今圣上继位以来,外邦早已安定,朝廷主要的精力便是内治,因此也颁布了诸多新政令。楚国一日三变,人人都说这是盛世之景。
然而这些年吾只是在书院教书,就犹如坐井观天,终日听他人之言,所以我决定要亲自出去走走看看,也可为帝国及时查缺补漏……”
“可是先生您的身子?”
“无妨,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沉思良久,苏奕还是不知该如何劝阻,或许这就是先生的【道】吧:“先生高义!”
苏奕起身,深深向其行了一礼。
自此,今日的授课也就结束。
布置下功课,陈老夫子便告辞离去,下午他在书院还有一堂课。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或许还要等夫子的安排和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