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东极（2 / 2）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各位不远万里来此平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霓裳姑娘实乃侠义之辈，令我等佩服。”
“为侠者心怀天下，都是那个人教我的。”说着，霓裳转身望着空旷的剑台，“若是承天剑还在，或许你们便不必再苦苦找寻第三件法器。”
“承天剑！”一声提点，云遥总算是想起来。
剑心问道：“这剑台上的剑去了何处？”
霓裳仰天回答：“大约三百年前，有人来到此地，为拯救一方，化解一场浩劫，对承天剑台许下宏愿，成为剑的主人。听闻几千年里，有不计其数的人慕名而至，最后却又胆怯而归，因为传说拥有此剑者，需克己守真，余生将寡亲缘、情缘，注定清苦、孤寂，但究竟怎样，尚不得而知。”
洛轻雪：“三百年前、承天剑，是玄清师伯！”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几位认得？”
“算相识，他是我门中的前辈，不过未能有幸得见。”
“那时候我不过十余岁，只是一朵飘摇的蒲公英，未能幻化人形，不可四处走动，风将我吹往何处，我便落地为生。偶然停留在一座岩石后，借着风听到他的誓言。当他拔出剑的那一刻，天色骤变，卷起的狂风将我吹向大海，他看见我，于是放下剑，不顾一切跳下山崖，用手轻轻接下我，将我安置在一个避风的谷中。”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故事？所以你一直守在天荒镇，即使九黎祸乱危及性命也不肯离开，是为了等他回来？”炎钧问道。
“或许如此，我不确定。但我想若有一日，当真举世安宁，天下太平，了却他一生宏愿，他可能真会回来这里，让‘承天’重归天地。毕竟，没有谁甘愿一生孤寂，与剑到老。”
云遥哽咽道：“霓裳姑娘，对不起，师伯他已经……”
“已经去世了？是在那场浩劫中殒命？唉，死生无常，可我又不太愿相信，我总认为剑与剑台会有所共鸣，倘若剑真的失去其主，我站在这山顶，也能知道远方故人的消息。”
众人皆阴沉面容，无一喜色，连剑心和楚离，也知道玄清二字的含义。
雨蝶道：“请节哀，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快些行动，柷楰神上之事关乎九州存亡，人间会否遭洪水覆灭……咳咳！”
雨蝶忽然一阵咳喘，气脉不顺，云遥立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
炎钧道：“别逞强了，冥府幽蝶果然非同小可，小施一点越行之术，就会耗损如此之大。你需好好休养了，若实在放心不下，与霓裳姑娘一起去找封印所在，也好过同我们闯九黎祭坛。”
洛轻雪对楚离道：“小离，你留下来照顾祝姐姐好不好？”
“好呀！”
剑心道：“那我索性也留下，她那么好骗，祝姐姐又太过劳累，实在放心不下。反正以我的本领也帮不上大忙，留下来还能用阵法探寻封印所在。”
炎钧点头：“嗯，就这样定了。”
“可是，只剩你们三人，一切小心。”雨蝶嘱咐。
“放心，我会看好这两位，点到为止，绝不让他们意气用事。”炎钧笑着答道。
三人离开天荒镇一路往北而行，因为在天地尽头，天不再高，海亦没有先前那般深邃。最深不过百余丈，徒步在海底，缓缓向祭坛靠近，抬头仍能隐约看到湛蓝的天空。丘陵起伏，绿藻波荡，石花林立，更有不少沉船深陷于此。
未行多久，几位不成气候的九黎遗民朝着三人靠近，身形肥硕，赤膊袒胸，肤色深暗，只披着骨玉制成的护心甲，手持各式兵器，大多亦是白骨雕刻，辅以铜铁。
云遥毫不示弱，剑露锋芒，一道半月划过，剑气顿时逼退所有来敌，杀得他们丢盔卸甲，匆忙逃窜。
“也不怎样。”云遥舒缓一口气。
炎钧道：“他们是巫族留在三界的后世，传承数千年，血统早已不够纯正，无法与先辈相提并论，如果此地尽是这样的货色，我们确实不必太过担忧。”
海底缭乱的一切挡住视野，渐渐已无法确认祭坛何在，三人有些彷徨，于此地来回踱步，洛轻雪一不留神踩中一个滑溜溜的家伙，一阵趔趄，险些摔个跟头。她是何等火爆脾气，缓过神后，回到原处一脚踢飞，而后眨眼一瞥，像是条死掉的黑鲤鱼，二尺余长，被踢了几丈远重重砸下。
“真晦气，在海底也能踩到死鱼。”
“不对，”炎钧缓缓走上前，“若是死鱼，应会白肚朝上，浮到水面去才是。”
“你是说……”
“很显然，这家伙在装死。”炎钧手握长槊，方才还未来得及与九黎遗族较量，这下高高举起，对着鱼将要狠叉下去。
“别！爷我错了！”鲤鱼猛一打挺浮起。
“会说话！”云遥道。
“各位大老爷，姑奶奶，过年好，佳节贺喜，辞旧迎新。”
“离过年还早。”
“不早不早，我们族中历法，太阳一起一落就是一年，鱼生已有三千年。”
炎钧道：“别废话，知不知帝江神锤何在？”
“知道，就在祭坛供奉着，看来您几位当真不是九黎人士。”
“当然不是，没见我与他们动手？”云遥道。
“不曾一睹，听到动静就趴下了，这地方可危险，与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么危险还不离开？”
“非也，这里没有天敌，因为身形巨大的都被赶跑了，咱们反倒容易藏身，容易活下去。”
“你继续说说锤的事。”
“你们要找的那一双锤是巫族圣器，水系至宝，能呼风唤雨，掣电惊雷，能令江河倒灌，百川逆归，拔山石，摧城墉，有通天彻地之能。帝江神锤，那是很古老的名字，而今我们都称它为‘狂澜碎岳’。”
“狂澜碎岳……”洛轻雪念念不忘地低声应和一句。
炎钧接着问道：“祭坛可有人镇守？”
“据说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将军。”
“有多厉害？”
“这就不得而知，我连九黎遗族的小孩子都打不过，哪里知道大将军是何模样。”
“这海底地貌如此繁复，已经迷失了方向，你带我们前去那座祭坛。”
炎钧话音未落，黑鲤鱼身子一翻，鼓着鱼肚顺海水飘向海面，云遥道：“它这一回是在装死，还是真被吓死了？”
炎钧挥矛直指上空，大喊：“我数三声，告诉我们祭坛的方向，否则就宰了你送去献祭，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黑鱼并未理会，却缓缓转动身躯，摇着尾鳍，指向西北面，炎钧会意后收起长槊，皱眉道：“走，去祭坛，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