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消失之前（二）（2 / 2）
但这一次我是被杜幽兰所杀，她没有上一个世界那么好说话。
反反复复，我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多少次，有时候是餐厅，有时候又是井底，还有别的……
许许多多不一样的设定。
唯一相同的是，我每一次都会遇到杜幽兰。
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
“唯一让我愉快的地方是，每一个师父，都略微有些不同，下一次穿越试试能否拿下师父……说起来，除了修血肉阴阳术的时候，借用影儿的身体，我好像还从来没有与师父真的发生点什么，甚是遗憾。”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又一次穿越。
不，是穿越了几次。
但这一次都有着一样的结局。
被杜幽兰捅死……
“看来师父是看起来开放，实则，难搞得很……稍有不慎就真的是要人命的。”
时间反反复复度过。
转眼间，我已经经历了上千次轮回。
最初是有点喜悦的。
还觉得有些有趣……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感觉渐渐淡了。
这一次，是王家老宅井底，我走入镜中，她正在摆弄骨头。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相似的一次……
我静静看着她，她也不说话。
这一个世界的杜幽兰，是话最少的。
但神情却又格外相似。
“不管换了多少次，我始终明白，那不是真的师父。”
“我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断作死。”
“原来是我还想着会不会碰巧，让自己一头穿越回最初的世界……”
“师父，有点想你了。”
我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着那专心玩骨头的杜幽兰的面颊，但这一次出乎意料，她没有对我动手，反而继续摆弄骨头，但是那双淡红色的唇却微微一动，口中吐出声音：“叶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穿越了许多个世界？”
“嗯？”
我顿时一愣。
立刻走到对方面前：“姐，你知道这件事？”
“看得出来。”
话虽如此，但她没有看我，而是专心看着面前骨头。
我瞬间察觉到，此女是在诸多杜幽兰中，修为最深的一个。
虽说被囚禁，但我竟隐隐在其体内感受到了魔头之气。
“姐，你有办法帮我？”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抬头一笑，无比深邃的目光望着我：“脱离的方法在你自己，而非我。”
“什么意思？”
“呵，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总能见到我？每个世界，每个你，身边都必然会有我？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我知道，你想见到的是那个属于你的世界的我。可你一心想要找到我，是找不到，你必须要先找到你自己。
连自己都失去的人，是没办法得到任何东西的。”
我眉头皱起，她的话反而让我更加疑惑了。
“姐，能不能再说清楚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呵，看来是没救了。”
她不再说话，继续摆弄骨头。
我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她摆弄。
忽然，我灵光一闪，脑子之中似乎出现了一扇门。
“姐……”
我再次对她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想看到你，所以无论到哪，我的眼睛里都是你。但我所能看到的并非真正的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我失去了自己，没有真实的躯体，就永远无法碰触到真实的你。”
啪！
她一块骨头落地，抬起头，笑着看我。
之前一次也有笑，但之前的是假笑。
这一次她是真的在笑。
“开窍了，没错，你的问题在于你已经要失去自己，如果找不回自己，你只会融于这无尽轮回的虚无之中。
等到你彻底消失，就再没机会找到我了。”
我点头。
我退出了井口。
我的脑子中此刻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存在。
那个问题就是……
“我究竟是谁？”
“叶阎？”
“百无忌？”
“吴忌？”
不是，都不是……
总觉得答案距离我就差一点点，可就是那微小的距离，我却怎么都碰不上。
该死！
究竟差在什么地方？
呼！
一段记忆突然闯入我脑海。
我看到了一副骨架。
看到了血魔洞。
看到了无数三骷岩涌向那具骸骨。
骸骨又飞出血魔洞，最终飞向那无尽黑山。
“枉死城……”
这一界的枉死城还未崩碎。
我心中念头一起，便在这世间搜寻鬼道令，入枉死城。
这一次我的目标是见到黑山老魔本体。
可这见到黑山老魔的难度，远远在见到杜幽兰之上。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反复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只知道这枉死城的一切禁制区域，我几乎都走了个遍。
死法也是各有不同。
再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以后，我躺在那片血色天空下的沙海之中。
呼吸着枉死城的空气，感受着枉死城阴鬼的啃噬。
我想我似乎又要失败了。
原来看见寻找到自己，看见自己，是那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最终，临死的前一刻，消散前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若是在一个没有镜子，没有任何反光之物的世界，那么看见自己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就是再过千世，万世，也无法在枉死城中见到黑山。”
“因为……”
“因为枉死城中根本就不存在黑山。”
“黑山不在枉死城，那黑山在哪呢……”
“黑山就是我自己。”
黑山就是我自己。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曾经进入过我躯体的无尽记忆，再次回来。而这一次，它们有比从前更加完整。
那白光中的少年。
那黑山老魔的模样渐渐改变了。
最终，他变成了我的脸。
记忆相融，世界崩碎，我于黑暗之中找寻回了自己。
我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又看着身边那一身黑衣的另外一个自己，逆运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