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月冷无声(6)(1 / 2)
粟儿身为沈皓暄的近侍,胆敢私底下这么猖狂地说出主子的隐秘,只怕是沈皓暄早有此心,并且也有恃无恐。
云梨深夜未眠,只是对着幽幽烛火出神。
棠清宫一贯安静,哪怕细微响动也足以惹得众人注意。
云梨倚在榻上看书,原本外面只是窸窸窣窣走了几个宫婢,而后渐渐地,来来回回走动的人越来越多。
湷儿进来给茶盅加水,云梨抬眼问她:“外面出了什么事?”
湷儿神色凝重:“大殿下身边那个叫粟儿的宦官今日被杖毙了,听说大殿下私底下结党营私,连惠美人也摘不干净。
方才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但罚了大殿下三个月的禁闭,还将惠美人的中馈大权收走,就连三殿下如今也被放在了裴良人那里。”
云梨沉思良久,这才喃喃道:“好精彩的一出戏。”
湷儿听她话里有话,忙问:“娘娘此话何意?”
云梨便淡笑嘱咐:“往后除了柔夫人,其他人能少接触便少接触罢,苏菱只怕快要有位分了,裴良人说不定也要晋升了。”
湷儿一头雾水,她端着茶盅木然道:“娘娘,那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啊?”
云梨弯了弯唇角,温声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后妃的争宠夺权大戏,到底也波及不到云梨这里。
她一如往常,吃着浓黑的苦药,数着漫天星辰,仿佛只要韩星年仍在这世间一隅,她便不会害怕往后的无尽黑暗。
这些时日,后宫风波愈演愈烈,沈临佑许是烦闷极了,时不时地也会来云梨这里坐坐,但却从不留宿。
有时天气晴好,云梨在园中支上桌案练字,沈临佑便在一旁饮茶作陪;
抑或是云梨什么都不做,只是拥着绒毯坐在软榻上发呆,沈临佑便会坐在偏室看书,透过帘幔的朦胧光影,依稀可见她那沉静的侧颜和眉眼。
在云梨这里,他总是很安心的。
这日临走前,沈临佑放下书册,起身替云梨掖了掖绒毯,握住她双手的那一瞬不经意皱了皱眉:“室内这样暖,你的手还是冰凉……”
云梨淡淡道:“待会喝盅热汤就暖了。”
今年的冬季来得格外早,才到十一月中旬,外面的枝叶便开始凋零枯萎。
云梨的脸轻轻贴着脖领的绒毛,剔透如雪,粉光若腻,长睫如鸦羽般微微翕动,唇不点胭脂也自红。
一阵温热的触感覆上面颊,云梨倏然一愣,眼睫微颤中抬起了脸。
沈临佑轻轻摩挲,眼中压抑着万般眷恋:“终日闷在房中于你身体也无益处,既然最近调养的不错,后日家宴,你也去热闹热闹罢。”
云梨顺嘴问道:“什么日子,以何为宴?”
沈临佑目光有些躲闪,片刻后收回掌心低语:“裴良人的生辰,这是她在宫中的第一个生辰,好好操办一下也无妨。”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云梨又道:“听说惠美人协理六宫的大权被陛下收回了,那这生辰宴该由谁来操办?”
沈临佑沉默了一瞬,回说:“你身子不好,这些事情操劳不得,我亲自来办。”
云梨无言,良久应了声好。
待到家宴这日,云梨早早起来漱洗,这时院外跑来一个小宫人,人还未见到,便先跪下行了个礼:
“陛下说娘娘身子不好,可晚些时辰再去。”
湷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娘娘这会都起了你才来报,存心找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