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秽血消散(5)(1 / 2)
临江迎风,挐音水畔。水荇葱葱,荷钱莲莲。
云梨立在竹筏之上,裙摆被风吹舞,如水波潋滟。
渔夫不住拿眼瞧她,便是看一眼背影都觉得亵渎,脸上也不自禁烧了起来。
落日熔金,隔江相望。对岸已是炊烟袅袅,稻米鱼香。
云梨嗅着香气,整个人倏忽一愣,她竟闻到了饭菜香味,自从变成傀儡后,她便再也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趁渔夫不注意,她素手扶上架着桂竹灯笼的木杆,倒刺勾进她的皮肤,顺着嫩白的指尖,流出红殷殷的血来。
这次,伤口没有愈合。
渔夫瞧见后,惊得他收起手中长篙,连忙扯下一小块粗布替她覆上,嘴里不住抱歉:“我这灯架是新砍来的荆条,倒刺还未处理干净,姑娘莫怪!”
云梨却自顾抽回了手,她脸上竟是欣悦的表情,映着江岸逐次亮起的灯火,眼中闪着粼粼金光的倒影,她微笑释然:“不妨事。”
她心里的炽热跳动,她不再是傀儡了,不再是那个冰冷无情的怪物了。
刹那间,她很想亲口告诉韩星年,他们不必克制,也不用害怕触碰彼此了。
便在这时,众将的声音再次回荡不停,那股炽热遇水成冰,她眼中的欣悦渐渐褪去,又恢复了淡漠平静的模样。
竹筏行至岸边,云梨跳下船,同渔夫致谢告辞。
渔夫本想叫住她,可又怕行为唐突,只好眼望着她走远。
白鹭顾影,稻香鱼肥。
云梨行走在田垄间,不觉口干舌燥。
路经一座农舍,她实在熬不住,上前叩响柴扉,寻那妇人讨一碗米汤喝。
妇人乐善好施,二话不说给她盛了碗米汤过来。
见她独自一人,又是从渡口边过来,便攀谈道:“姑娘打哪来?”
云梨一怔,只得道:“从对面山上的茅屋来。”
妇人奇道:“那座茅屋年久失修,常年不曾有人住过了,姑娘来浣花村可是前来探亲?”
云梨忆起那座茅屋的样子,澄老出来时,那里是干净整洁,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她走时并未细看,因而自己也有些恍惚。
闻言她只能摇头:“不是。”
妇人见她失魂落魄,不免起了恻隐之心,“眼下正是晚炊用饭时,姑娘不如就在我家吃些,明日也好赶路。”
云梨脸一红,握着汤碗略显局促:“如今世道艰难,大婶肯匀我一碗米汤,已然足够……”
妇人却接过她手中的汤碗,邀她进了屋子和气道:“连年逃难的人咱们浣花村也不知见过多少,但凡家中有余粮的,都会接济一二,正因世道艰难,所以才要相互扶持。
不然人人自利,枉顾他人死活,这世上的平头百姓恐怕早已死绝了。”
言罢,让云梨上了桌,妇人重新摆了碗筷,望着外面道:“我那儿子不知今日又要忙活到几时,先不管他,我们自个吃。”
说完盛了两碗饭,端上时令鲜蔬两碟,一条蒸得鲜嫩肥美的鲈鱼,并一笼粗面窝头。
“都是些家常小菜,姑娘莫拘束。”
云梨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进食,妇人见她吃的又哭又哽的,一时心里怜爱愈甚。
“这该死的荒年啊,姑娘心里若是有什么委屈也别一味憋着,老妇虽不识几个大字,但听你唠叨唠叨也还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