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百零一斩(1 / 2)
芭蕉盛雨,烟柳拂堤,一伞浮桥,双燕穿溪。
此时园中无人,唯闻鸟鸣风吟,两人由自然轩出,不紧不慢地往内院行去。经过二门,进入游廊,待楼云春收伞,胥姜才见其衣衫已湿大半,她自己却安然无恙。
“淋着雨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只是外衫湿了,过会儿去换一件就好。”
“别过会儿了,这就去吧,仔细着凉。”
“无碍,我先送你去母亲那里,反正顺路。”
见他神色固执,胥姜只好答应。来到前屋,茵茵正等在门前,见二人过来,连忙撑伞来迎。
楼云春将胥姜交给她后,才回自己屋里更衣。
茵茵把胥姜领进偏厅,楼夫人已更衣置席等着了,见只有她一人,问道:“云春去何处了?”
茵茵回道:“少爷回屋更衣去了,过会儿就来。”
楼夫人朝胥姜招手,“那咱们坐着等他。”
胥姜走过去坐到楼夫人身旁。楼夫人见她周身齐整,没被雨淋湿,松了口气,随后让柳眉端来一盏热茶,让她喝了驱寒。
一盏茶喝完,楼云春便进屋了。
楼夫人也招呼他坐,照样让他喝茶,喝完茶后,才吩咐开席。
三人的席面,菜色并不复杂,春笋烩、莼菜羹、拌薇菜、炸桃花鱼、干焙河虾,多是些时鲜小菜,另外还有玉露团、七返糕等糕点,皆做得清爽雅致。
菜上齐后,楼夫人便让柳眉带着丫鬟们都出去了,她们另在外间檐下置了矮几,围坐吃喝,方便听差遣。
屋外热闹,屋内恬谧,三人相互布菜,吃得温情舒心。
楼夫人饮食有时有度,得个半饱便不吃了,剩下的饭菜都进了胥姜与楼云春的肚子,两人胃口都不小,将一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见两人吃得畅快,楼夫人心头也满足,怕他们不够,还想添菜,被胥姜劝住了。
她跟楼云春都吃得刚好,再多便要吃撑了。
楼夫人又问了几句,见他们是真吃饱了,才叫人收了残席,摆茶闲聊。
茶过三沸,味淡意懒。柳眉掐着时辰,来劝楼夫人歇息,胥姜见楼夫人面有倦色,而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楼夫人让柳眉拿来一方丝帕送给她。
胥姜小心收好,没有推辞,那丝帕上绣了她的名字,一看便知是楼夫人特地给她绣的。
有楼云春相送,茵茵自是无用武之地,只好眼巴巴地站在屋檐下,不舍的同胥姜道别。
“往后胥姐姐可要多来,我们可都盼着呢。”
胥姜捏了捏她圆圆的脸,笑着应道:“好。”
自内院出来,二人仍同撑一把伞,胥姜怕楼云春再淋湿,便向他靠得紧了些。楼云春心思一歪,错以为她舍不得,便将伞塞给她,自己则握住了她的手。
胥姜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沉默了片刻,又随他去了。
反正雨天,园子里也没人,便是有人,远远见着他们,也躲开了。
二人磨磨蹭蹭地走到角门前,正要出园子,一人却先他们一步抬脚跨了进来。
双方皆是一愣。
楼敬盯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拖长声音道:“哦——”
胥姜一惊,赶紧抽手,却不想用力过猛,手背抽到了楼云春脸上,抽得‘啪’一声响。
楼敬眉毛一扬,“哦哟?”
胥姜忍住钻地的冲动,硬着头皮跟楼敬打了个招呼,“楼先生好。”
“好,好。”楼敬点点头,温和道:“这就回去了?”
“嗯。”胥姜尴尬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楼云春摸了摸脸,替她解围道:“雨下大了,我送她回去。”
楼敬看着自己的蠢儿子,心道:下雨天,留客天,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不过这胥娘子于此事上头,瞧着也不大机灵,一锅一盖,相配,相配。
罢了,儿女情思,得自己琢磨才得乐趣,便由得他们去了。
“正好马车停在外头,还没解套,便坐它回去吧。”
“多谢先生。”
“客气什么,快去吧。”
胥姜与楼云春让路,请楼敬先行。
楼敬走出去几步,回头对胥姜问道:“听说你要办品书宴,何时?何地?”
胥姜憋了半晌,说道:“清明过后,就在书肆。”
“好,定了准日子知会一声,我等着呢。”
“省得了。”
待楼敬走远,胥姜逃似地跑出楼宅,楼云春快步跟上,替她挡雨。
两人上车,胥姜捂住脸不住哀叹,“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楼云春闷笑,“是丢到家了。”
胥姜露出眼睛,从指缝里瞪他。
楼云春被瞪得笑出了声。
胥姜恼羞成怒的扑过去捂他的嘴,却捂不住他盈满笑意的双眼。
“再笑我要恼了。”
楼云春亲了亲她的手心,以示讨好和安抚,胥姜赶紧撒手,又气不过,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记。
“都怪我。”楼云春只觉得她撒野的模样让他心动不已,又凑过去亲了亲她发烫的脸颊。
胥姜被他亲得没了脾气,说道:“下次注意着点。”
“好。”说完,楼云春又在她唇上碰了碰。
“不是说注意着点么?别放肆。”胥姜低着他的脑门儿,将他推开。
楼云春却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轻道:“这不是下次,这是现在。”
哪儿来的歪理?
胥姜正要反驳,却被堵了个结实,挣扎间,一个不注意,巴掌又抽到了他脸上。
现下可好,左右脸都齐全了。
寒食通清明,拔禊东山阴。
因寒食节与清明节相隔太近,习俗又相通,所以朝廷便将二节并为一节,统称作清明,并定假休沐七日。
这几日,除祭祖扫墓之外,圣人会在清明正节这天点火把,传送文武百官,再经由文武百官,送入百姓家中,还会举行拔河比赛,以昭军民之强健。
除此之外,无论王公、百姓都会在清明节之时,前往东山之阴、涧水之滨‘拔禊’,即采水游玩,以除病秽。
“师父,今日清明,您无坟可修,无土可添,便食我三柱香,享我一杯酒罢。”
胥渊无坟无冢无牌位,唯有胥姜刻的一块腰牌,胥姜上香、祭酒,再磕了三个响头,对胥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