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嘿,好巧(1 / 2)
几刻钟前——————
江未已正在台下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嘴中啧啧声不断。
台上正演到精彩处,忽然从不知何处飘来一阵墨香。这股墨香很独特,掺杂着淡淡的檀香味,江未已嗅了嗅鼻子,这股墨香将她的思绪猛拉回两年前的梁城。梁城的某个大户人家里,有位温润如玉小公子身上也有这种香味。
江未已耳边忽然闪过杜铃玉的那句“睹物思人”,她晃了晃脑袋,不屑道:“鬼才想他!”
江未已继续看戏,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尤其肩头。她的肩头上仿佛悬着一块冰,冰寒气四溢,冻得江未已乌龟似的缩了缩脖子。
江未已打了个寒颤,跟着台下看客喊了声“好”,她吸了吸鼻涕自语:“怎么这么冷……”
“现在是七月天,怎么会冷?”
“我怎知道?”江未已吸着鼻涕,“估计是老祖宗等报纸等急了,在警告我快些回去呢。”
“你方才说的‘鬼才想他’,‘他’是谁?”
江未已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我一梁城旧友,你们不认识,说了也白搭。”
不远处忽然传来照相机快门的“咔嚓”声,江未已顺势望去,却见杜铃玉举着照相机对准她这边,嘴角带着一抹不明的笑。
江未已不解地蹙眉,忽然感觉肩头一阵痒,像是有把小刷子轻扫着她。她扭头望去,一张白皙的面孔赫然放大。
那张面孔生得很是漂亮,剑眉斜扫入鬓,眼瞳漆黑如墨,薄嘴唇抿着,唇角挂着一抹勾人的笑。
两人凑得如此之近,呼吸交错,两人的唇若即若离,仿佛其中哪一人只要呼吸一重就会落下轻轻一吻。
江未已的瞳孔刹时间缩成米粒,她僵着身子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叫道:“你你你你你……”
虽是多年未见,但江未已仍能从这张美如冠玉的面孔中辨析出几分故人的影子来。
此人不正是张怀瑾吗!
他正是十六七岁的好年纪,相对起两年前长开了许多,五官少了几分张客卿富有攻击型的分明棱角,眉眼间多了几分柳半卿如琢如磨的温柔。
张怀瑾一身白色虎纹长衫,盘扣上垂着黑色流苏,掌中把玩着一把小巧折扇,正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你你你你不是在梁城么?”
“我来参加表姑的生日宴会,本是想顺道去看看你,未曾想表姑请的戏班就是隆春班,倒也好,省得我跑一趟。”
江未已这才想到这个公馆的名字。其实她当初听到张公馆来定堂会的时候就想过,这公馆的主人会不会与梁城张家有什么关系?但天底下姓张的这么多,她本以为只是自己想多,没想到冤家路窄,还真让他们给撞上了。
“我很少来南京,从前表姑的生日宴我都推诿了。我此次前来……”张怀瑾收了笑,严肃地盯着她,“只为你。”
江未已闻言眨了眨眼睛。
张怀瑾四处张望一番,拉着江未已出了戏台。
两人走到一方圆顶白砖的凉亭下,江未已撑在凉亭边上逗蝴蝶,张怀瑾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拉着江未已在圆桌前坐下。
“你给我寄的最后一封信是谁为你誊抄的?”张怀瑾问。
“我喊老祖宗……”江未已匆匆改口,“就是盘中簪,我让他帮我抄的,怎么了?”
“我说怎么如此像它的字迹……”
张怀瑾忽然站起身,捧起江未已的脸端详了一阵。
“你干嘛……”
张怀瑾皱眉用手指碰了碰江未已的脸颊,江未已脸颊红润,因为他的手过分冰冷,手指碰到江未已脸的刹那被烫得颤了一下。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它有没有为难你?”张怀瑾担忧地问。
江未已沉默不语,张怀瑾急了:“你说话啊,它有没有为难你?”
江未已见他好一阵着急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为这个来南京啊?”
“你先答我话!”
江未已捧腹大笑了好一阵,张怀瑾烦躁地一横折扇,江未已连忙投降。
“停停!你们怎么都喜欢用折扇教训人!”她屈服于折扇的淫威之下,给张怀瑾吃定心丸,“老祖宗没有为难我,反倒还帮了我呢!此次若不是老祖宗说京都马上要打仗,咱们转移到南京,恐怕你今日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一只孤魂野鬼了。”
“当真?”
“当真。”江未已继续道,“老祖宗看着挺凶,但确实没怎么为难我。他就喜欢宅屋子里,叫我跑跑腿帮他卖报纸,心情好了还帮我写信……总之啊,感觉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张怀瑾嗔怪她:“给你点甜头就找不到南北了!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得留个心眼!”
江未已连连喊“是”,张怀瑾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起身说:“我们去一趟隆春班,我有几句话要跟它交代。”
二人出了张公馆,江未已在路边招了好一会儿手,大路上行人匆匆,却没一辆空着的黄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