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抑(1 / 2)
独孤忱的寿诞定在八月初七,瓜州离凉州距离甚远。所以裴皎然和李休璟提前半个月动身前往凉州。
出瓜州,至肃、甘二州方可抵达凉州武威郡。一路上颇为热闹,前往凉州贺寿的,除了河西道上的州县主官外,还有不少安西都护府治下的官员。
裴皎然坐在马上,眯着眼看着和李休璟攀谈的军将,眼中闪过玩味。她实在没想到独孤忱居然还能把手伸到安西都护府头上。
那军将没有和李休璟攀谈多久,便带着人策马离去。
裴皎然莞尔,“刺史熟人真多。”
“我和他是在丰州认识的。”李休璟瞥她一眼,“走吧,天快黑了。”
等二人进入甘州已是深夜。因为太晚,而距离甘州下个驿站,至少还有二十里。二人只得暂且在此地的驿站歇息,可到驿站一问。驿丞却告诉他们只剩下一间客房。
裴皎然盯着驿丞,眉头皱起,“真的么?”
驿丞点点头,一脸愁苦。他也没办法,来的人这么多,他驿站就这么大,能剩下一间空房已经很好了。虽然这两个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一个是一县之长一个是刺史,但是出门在外,怎么不能委屈一下。
哦。这个县令是女郎,刺史是郎君。让两个人同宿一间,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然刺史去看看,驿站里有没有相熟的朋友。”裴皎然打了个哈欠,“你们俩挤一块睡好了。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更何况我还想沐浴呢。”
话落裴皎然转头问了驿丞空房的位置,移步上楼。她刚踏上阶梯,李休璟横臂拦了她去路。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可不好。”说完李休璟在驿丞诧异目光下,拉着裴皎然往二楼那间空客房走。
等脚步声渐远,驿丞才回过神。忙追上二人,领着二人去住处,又吩咐驿卒送来热水和吃食。
幽幽地看了眼还杵在屏风后的李休璟,裴皎然勾唇,端起驿卒送来的热水,倒进浴桶里濯水洗身。
说是沐浴,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洗个澡罢了,除除身上的汗味和疲乏。裴皎然放下了屏风前的帘幔,才慢条斯理地脱去身上衣物。
衣料摩挲的声音入耳,随之而来的是哗啦的鞠水声。李休璟寡着俊脸,虽然眼前帘幔厚重,他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脚已经踏上了云端,轻飘飘的。他喉结轻轻滚动,然后仓惶别过首。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血气方刚!
不多时,裴皎然掀帘而出。抱着木盆意味深长地看向李休璟。
“还剩半桶。刺史不打算洗个脚,解解乏嘛?”裴皎然笑道。
裴皎然裹着披袄,领口敞开,恰好露出一截脖颈。湿漉漉的黑发拥着那截修长白皙的皓颈,宛如一副泼墨写意的山水画。其间艳色是那绛唇和眼尾朱红泪痣。
不等他开口,裴皎然已经抱着木盆走到李休璟身边,搁下木盆。然后推开窗,站在窗边小口吃着蒸饼。
看了眼脚边散着氤氲雾气的木盆,李休璟深吸口气。脱去靴袜,洗了个脚。
“我乏了,先去睡了。刺史自便。”说罢裴皎然堂而皇之地往床榻走,便钻进被窝里蒙头而睡。
她没放帘幔。隔着屏风,李休璟能看见床榻上她侧身的背影。
李休璟摇头,翻出蔺草席在地上铺开。然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黢黑入目,经过短暂的适应后,他睁开眼透过屏风望向床榻。
这是什么破屏风。侧躺在榻上的影子,看得一清二楚,纤细伶仃的脚踝露在被子外。
他叹了口气,辗转反侧。
距离裴皎然离任还有四个月。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他想和她坦白一切,诉说满腔真情,但她未必会接受,乃至于相信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