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善缘孽缘皆有缘(1 / 2)
所有的人都走了,江琼玉的母亲并没有失声痛哭,她只是拿起来了柳叶舟上的那个婴儿。
墨宴没有说话,
“宴宴,太神奇了。我为什么往柳叶舟上摆个婴儿?宴宴,我不想说话了,我想听你说。”
墨宴看看沙盘说:
“亲妈,心理治疗师也好,精神科医生也罢,我们的工作是受法律约束的。我们必须为被分析或被治疗者保密。所以您放心,他们出去后您所说的一切都在保密范围之内。”
江琼玉的母亲这次颇为认真地点头说:
“谢谢!”
“亲妈,您这沙盘让我感受到了压抑,窒息。这压抑和窒息里包含了爱的执着和爱的原始本能之间的冲突。内在被挤压下不得不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飘摇。不知亲妈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无论经历过什么都给您带来了撕心裂肺的分离,致使您对某个人或某件事完全丧失了信心。”
“这孩子是什么?”
江琼玉的母亲执着地把婴儿托举在手心里递到墨宴的眼前,两只眼睛焦虑的注视着墨宴。
“亲妈,这孩子还在襁褓中,代表新生儿,新生不久的婴儿,一个新生命。这个新生命可以是事物,也可以是思维模式。”
江琼玉的母亲若有所思地缓慢点头。
“亲妈?大海无边无垠,而您的大海四周可见。海上无风三尺浪,柳叶舟太不安全了。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后放进了这风雨飘摇的柳叶舟里,没有方向,也无法掌握方向,方向容易丧失或迷失。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大树在海上如何置根哪?”
“唉!宴宴呢,你这是借物喻人呢!”
“亲妈,感谢您的信任,感谢您对我无条件地敞开心扉。”
“我为了琼玉的父亲放下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我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现在看来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江琼玉的母亲把小婴儿放到了沙滩上,和一堆贝壳放在了一起。
“宴宴,我是个孤儿,我爱上了我的老师,当时他是来我们这里上山下乡的。他成了我们中学的老师,我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吓坏了,他也吓坏了。为了保护他也为了保护我自己,我没有去上高中就躲进了大山里,后来生下来这个孩子,是个儿子,我抱着孩子去找他,实在活不下去呀。”
江琼玉的母亲理理自己的头发,叹口气继续说:
“还好,他看到我后就带我去吃饭,给我租了房子,告诉我他来照顾这个孩子,让我继续上高中。我不同意,我让他出钱请保姆照顾孩子,我上了中专卫校。我和他结婚的时候孩子已经八岁了。结婚后我们接回来了儿子,又生了琼玉,可儿子跟我们一点点都不亲,学习不好当兵走了,也不认我们了。后来到了地方,做了个小官依然不认我们。”
说着,江琼玉的妈妈似乎无意识地把手伸到沙盘上,把茂密的树木一棵棵拿起来散散地插在了沙盘上方的空白之处。
“宴宴,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我特别气愤,要去他的单位找他。他爸爸不让,他总说你为了保护我躲进大山生了这孩子,现在,咱们就为了保护这孩子不要主动靠近他吧。到单位找他怕毁了他的前程。”
江琼玉的母亲说完了,墨宴真诚地笑着,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亲妈,您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江琼玉的母亲一下子腼腆起来,她拉着墨宴的手欢喜地摩挲着。
“亲妈,一个婴儿落地也经历着风雨飘摇。两周岁内需要和母亲建立依恋关系,母亲上学去了。三到六周岁需要和父亲建立能量传递的关系时却在保姆那里。八岁接回来又有妹妹了,学习不好经常被教训,耐不得了当兵走了。这就与父母的亲密感都丧失了。”
“是啊,那时我们不懂啊!”
“是的,所以不用内疚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因着爱选择了无奈,尊重那一刻的自己。因着无奈选择了分离,尊重长大了的孩子。”
江琼玉的母亲突然攥住了墨宴的手腕,眼睛亮了,脸色有些泛红。
“亲妈?通了?”
“通了!宴宴,琼玉跟我说过你的经历,我心里难过呀,琼玉说要尊重命运,我还说命运这么不公平怎么尊重啊?现在明白了,尊重自己的选择,也尊重他人的选择,哪怕他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亲妈,您好通透啊!我嫂子有福气,没有您和亲爸这样的经历,没有您和亲爸这样的人品,哪里来的了如此善解人意的父母啊,难怪我哥说他的岳父岳母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宴宴,你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