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御街争雄(2 / 2)
萧长荆是君子,一诺千金,他要护着她,即便是死都不会回头。
可她不能让他死。
既然皇上下不了台,那她就来做这个台阶。
于是夏东珠根本不顾萧长荆反对,双手扶着枷锁后退两步,一下子跪倒在囚车里,扯着嗓子就喊。
“皇上,民女冤枉啊!求皇上救救民女,救救‘济世堂‘韩先生,杜掌柜……我们是被人陷害,无处申诉,求皇上为民做主。”
夏东珠说着,向皇上嗑头。
只是她脖子上架着枷板,头根本触不到地,可她依旧做着嗑头的样子,将沉重的枷锁往囚车底部使劲地撞。
皇上终于注意到她了。
夏东珠跪在囚车上,双手扶着枷板,喊的撕心裂肺。
“皇上,民女初来乍到,来京城还不足两月,根本不认识太子殿下,更不会害他。‘济世堂’的二东家韩先生和杜掌柜当初是看民女可怜,又见民女炮制药材手法独道,便让民女为‘济世堂’炼制‘消食丸’。我们炼制的‘消食丸’非常受百姓喜爱,年节时分,都被抢购一空,根本无毒。许多百姓都可为我们作证。”
“可刑部二皇子与刘大人却将韩先生和杜掌柜屈打成招,还未过审,就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双腿折断……青城王仁义,实在看不下去,又看到百姓为我们请愿,这才不肯同二皇子和刘大人等人同流合污,请皇上明察。皇上若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请皇上放过青城王……”
皇上望着跪在囚车身子单薄的小娘子,皱眉。
不是杖刑吗?
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皇上听了有些窝火。
为了平熄此次事端,他已经权衡利弊,自认做了最妥善的安排。没想萧长荆这个臭小子,依旧不顾体面,竟然做出劫囚的事来。
这就是他所说的试目以待?
哼,简直是愚蠢至极。
这不是明明白白让人抓住把柄吗?
皇上脸子一阴,“既然你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受罚,那朕便成全你们。将这个夏娘子拖下去,立即行刑。萧长荆——押入皇城司大牢,没朕的旨意,不准放出来。”
“皇上不要啊!民女是冤枉的,青城王更冤,皇上你要明察秋毫啊!”
夏东珠虽然喊的撕心裂肺,但只要萧长荆没事,她甘愿受罚。
被打屁|股,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也不在乎更差。
“萧长荆,还不赶快向皇上谢恩。”
夏东珠生怕皇上改主意,立马催促萧长荆。
萧长荆回头睨了她一眼,“皇城司是我的地盘……”
夏东珠一怔。
随后她‘扑噗’一笑,皇上还真是可爱,他这样做,不就等于是把萧长荆送回家了吗?
皇上真不是一般的偏爱他。
夏东珠彻底放下心来。
但萧长荆却突然高扬一声,“皇上,你怎么罚臣,臣都无怨言。可夏娘子却不能打……这件事‘济世堂’和夏娘子本就冤枉,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这样做,岂不是让仇者快亲者痛吗?”
皇上立马感到脑浆子痛。
这个臭小子,朕已经给了台阶下,他还偏要飞蛾扑火。
萧玉翀又踢了刘白金一脚。
刘白金咳嗽一声,“皇上,这事也不能这么算完,今儿青城王可是明目涨胆的劫囚,是枉顾律法,是造|反。皇上必须重罚,以儆效尤。”
皇上的脸子立马沉下来。
娘的,一个个都在逼朕。
皇上立马冲着萧长荆怒吼,“你已经是阶下囚,还想着替人出头?来人,赶紧将他扔进皇城司大牢。”
皇城司的禁卫看了看皇上,脚一抬又退了回来。
萧长荆又向皇上直言,“臣即便是阶下囚,若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无辜之人行刑,臣不服!”
皇上一怒,“不服又怎样?”
萧长荆将手中的宝剑往半空中一劈,腰板挺直,“臣不服,便不会依从皇上所罚。”
萧玉翀听到这里,勾着唇已经愉悦地笑了。
萧长荆,原以为你很聪明,高不可攀,没想竟是个傻缺。竟敢执剑逼父皇,你是真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今日你就等着死吧!
刘白金立马瞄了二皇子一眼,这次不等他踢脚,他立马机灵地拱火,对着萧长荆手一指。
“呸,萧长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皇上的话你竟敢不听,你就是抗旨,是死罪!妄图造|反,罪不容恕。”
现在连刘白金都认为萧长荆已经死定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皇上,让皇上难堪,他就是在找死。
夏东珠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喂,萧长荆,你今天被雷劈了?怎么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你要找死,别拉上我。”
萧长荆哼一声,斜眼睨她,“我死了,你也死不了。”
夏东珠突然红了眼,“我不需要你救,你不必为我如此,不值得。”
萧长荆很傲骄,“值不值得爷说了算,你说不算。”
夏东珠恨不能将他踢醒。
她想到就做到,又在背后踢了萧长荆一脚。
萧长荆站得笔直,身子晃动了一下,突然一不做二不休。
转身就将囚车的门拽开,将夏东珠拉了出来,当众解了他的枷锁,斩断铁链,护在身侧,然后视线凛然地看着皇上。
他言词朗朗,“陛下,不能维护律法公正,不能伸张正义,救不了沉冤之人,令百姓寒心,让天下失望。那我身为皇家贵胄,做这个皇城司的使官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要也罢。”
他的话斩钉截铁,如北风呼啸,灌进御街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陛下若是执意要治‘济世堂’和夏娘子的罪,请您先免去臣的职位,销去臣的王爵,再把臣贬为庶民。”
“你——”
皇上勃然大怒,正要下令,大总管韩公公突然凑近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皇上一张脸立时阴晴不定,久久没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
萧玉翀皱着眉头,有意无意瞟了韩公公一眼。
夏东珠悄悄拉了一下萧长荆的袖子,“萧长荆,你就不能服个软吗?”
“不能!”
夏东珠气的直接掐了他一把,“你疯了!你这样做,有没有为你的母妃想一想?”
此刻夏东珠紧贴着她,手掐在他手臂,他却手一动竟然牵住了她的手。
夏东珠一惊,心跳火热,急忙甩掉。
“你手很凉?”
“我冷。”
夏东珠红着脸,街上那么多人,在皇上面前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敢牵她的手?
羞死人了。
萧长荆偏头瞅她,见她穿着单薄的囚衣,身子紧紧贴着他,像小狗在寻找温暖。
他眉头舒缓,直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塞给她,“披上。”
夏东珠:“……”
都什么时候了,他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她着实是冷,这囚衣就是单薄一层,在御街站了那么久,她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她当真毫不客气地披在身上。
反正大家都认为她是萧长荆的外室,穿他的披风,也不为过吧?
“荒唐,真是荒唐,一个穿着囚衣的囚徒,竟然穿着青城王的衣裳,这成何体统?这不是让百姓看笑话吗?”
刘白金脑子越来越灵活了,都不用二皇子提醒了,自故自贬斥着萧长荆。
他是认定萧长荆必死,也不怕得罪他了,阴阳怪气,恨不能直接怂恿皇上杀了他。
曹进翻了个白眼,“她是青城王的外室,穿着自家男人的衣裳有何不可?刘大人就别酸溜溜的了。再说了,青城王今儿做的这一出,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咱们刑部也有错,若不是衙役当街杀了个算命先生,青城王也不会这么恼……”
曹进话一落,萧玉翀就怒眉瞪着他,“曹大人到底是谁的人?敢替青城王说话。”
曹进似是没反应过来,憨憨的,眨着眼。
“本官说的可都是事实啊!看,皇城司的人已经把那算命老头的尸体抬过来了。”
萧玉翀转头一看,果然,皇城司的两个禁卫抬着一个担架过来,那老头躺在上前,盖着白布,那‘天下第一神算’的旗杆也拿过来了。
萧玉翀的脸不好了。
果然,皇上挑了挑眉,脸子一阴,“曹进,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进立马跪下。
“回禀皇上,今儿这算命老头有点疯,嘴里喊着:她不能死啊!若见血光,天下必伤……她命中带贵,蟾宫兴盛,贵不可言……也不知他到底说的谁?难不成是夏娘子?二皇子便派衙役上前驱赶,没想竟一枪将这老头给刺死了……”
萧玉翀听着曹进的话,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这个混蛋,整天花天酒地,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上立马看向刘白金。
“刘大人,曹大人所说可是为真?”
自然为真,御街上的百姓都看到了。
况且,那老头尸体就在眼前。
可是,他怎敢承认?
刘白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额头冒汗,不停地瞟着二皇子。
皇上一看他那怂样,就知道曹进所所不假。
萧玉翀不得不转身对着皇上道,“父皇,这算命老头疯疯癫癫,他的话不可信。”
即便刑部将老头刺死,也不是什么大罪。
可他怕,怕他的话对父皇产生影响,继而饶恕萧长荆。
曹进立马大声道,“二皇子,他可是‘天下第一神算’……他的话,说不定就代表着神谕……”
南萧之人向来敬重神明,对玄之又玄之事,向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萧玉翀立马怒斥,“曹大人,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你也敢对着父皇讲?是不要命了吗?”
曹进缩着脖子,也有点恼火,“二皇子身份贵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刘白金此时也插入话,“曹大人,你还是我们刑部的人吗?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曹进一脸青,“我说的都是事实,街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们都攻击我做什么,好人真是难做,说句真话都不行。”
曹进、萧玉翀和刘白金你一言我一语,不顾体统,在皇上面前互相咬起来。
皇上立刻头痛上脑,他咬着牙。
“你们这帮人,嘴皮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朝臣互相攻讦,抖出的都是丑事。
最难做的,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人。
一时间,皇上心头火气蹭蹭地又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