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南京朝堂的国策(1 / 2)
进了南京,袁贵妃、坤兴公主和太子及永王入住皇宫后,陈修远的任务算是彻底的完成了。
如秦瑞章所料,方岳贡他们基本上都被南京朝廷边缘化,方岳贡和邱瑜都顶着一品大学士的官帽子,却都被打发到无所事事的养老部门,其他北来官员也被安排到无足轻重的地方。
朱由崧则花天酒地,每日沉醉于歌舞之中,南明政权成立之初,前期的拥立问题,使得南明政权立马派系林立,宦官派大权在握,飞扬跋扈,东林党人备受排挤,各镇将依仗拥立有功不听指挥。
而朝廷的阁臣以为,南明、大顺、满清,作为军事实力最弱势的一方,弘光朝廷根本做不到以一敌二,所以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联虏平寇”,要么“联寇平虏”。
然而其实这个两难问题是不存在的,在弘光君臣的选项里根本没有“联寇平虏”——崇祯皇帝用自己的死取消了这个选项。
正统的明王朝亡于农民军之手,无论从道理还是感情上,南明政权都不可能和大顺政权携手抗清,于是内阁议定了联虏平寇的国策。
朝廷想要学唐借匈奴回纥兵平定内部叛乱一样借清兵平定李自成,但是殊不知借兵要先强己,没有自身的强大那么最后也会被吞并,如北宋借金兵来灭辽,结果才有了靖康,南宋借蒙古军灭金结果自身也被蒙古所灭。
合作的前提在于实力相当,否则便是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南明的实力和清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常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便是这个道理,在当时也有人看到了这种情况。
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就上书对弘光帝说和清军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崇祯的仇也是应当要报的,但是必须要练自身强军,若是李自成被打败但是我们却没有能力赶走清军结果清军问鼎中原,中原落入外族之手,那么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所以应当让我们的军队进军河南,山东等地,尽快收拢失地安抚民心。
但是当时的弘光帝沉溺于美色和享乐并不理睬,弘光帝并不理政,全部都交给史可法、马士英等人,但是马士英还是没有实行陈子龙所说的计划,而仍然奉行联虏平寇的政策,在清军入关李自成无暇东顾,清军又没有站稳脚跟之时,河南山东等地出现权力的真空,各地乡勇打出了扶明灭寇的口号。
南明联虏平寇制定的政策最重要的还是军队不行。我们以江北四镇中的刘良佐和高杰而言,因为他们有定策之功全部封有爵位,根本没有进取之心,无论是对于清军还是大顺大西他们都是败兵之军,早已经没了胆气,看见敌军就望风而逃,看见人民就抢夺,杀良冒功都是常事,在当地兴建豪宅大院,抓捕壮丁。
农民军他们都打不过,让他们和更凶残的清军打更是不可能,此时让他们北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朝廷根本调动不了这群军头,每每以军饷不足,强行开拔唯恐哗变来应付,但朝廷定下的江北四镇军饷是二十万旦粮,四十万银,而且从南明建国的四个月江北四镇总共发了一年半的军饷,显然不是因为军饷不足的问题,根本就是找借口罢了,而作为督军的史可法也要上书朝廷给这些人打掩护,其实也是给朝廷打掩护,不让大家脸上都那么难看罢了,当年祖大寿也是如此,不管有什么事辽东巡抚朝廷官员都要给辽西打掩护,因为撕破脸皮朝廷也不能那他们怎么样。由此可见南明的军队都是靠不住的,联虏平寇却也是无奈之举。
身在南京的陈修远,虽然贵为忠勇侯,但没有入朝议事的权利,朱由崧又基本上不上朝,到处疯传弘光帝每日饮酒作乐,自陈修远来南京后,还没有面见过皇帝。
朝廷联虏平寇的政策流传开来后,陈修远就开始写奏折,陈奏了联合东虏的巨大风险,条陈了朝廷现在应做的各个事项,但他的奏折无疑是泥牛入海毫无音信。
陈修远自己也是明白,护卫袁贵妃他们南下,对于朱由崧、马士英他们来说,自己是他们的政敌,自己现在的升迁地位,都是迫于舆论压力而得到的,谁会理会一个自己的“敌人”呢?
陈修远开始拜访史可法,史可法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内阁里被马士英排挤,为了避嫌不接见陈修远。毕竟当初史可法意欲拥立桂王,反对拥立朱由崧,如今自身难保,宜上奏自请督师江北。
陈修远苦闷不已,每日里愁眉不展,看着此时的南京:
此刻已经是鸡飞狗跳,朱由崧没有子嗣,册封太子后开始大选秀女,派宦官于南京城中四出搜巷,凡是有女之家,必以黄纸贴额,持之而去,南京城中骚动。这个行为哪里像是在选秀,简直与强盗采花贼无误,见着漂亮姑娘就将之劫走。
和陈修远一样,也有部分官员提议减免赋税,意在借此争取民心。但是这个建议却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就连史可法说:“天下半坏,岁赋不过四百五十余万,将来军饷繁费,则练饷、剿饷等项未可除也。”
军费也就算了,毕竟还有要打仗的原因在。但是这些赋税不仅仅是用在军费上,还成为了皇帝大臣安于享乐的资本。皇帝拿着这些资本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四处购买珠宝玉石,让自己过着与明朝皇帝比肩的奢侈生活。而大臣们也拿着百姓的血汗钱,整日音乐歌舞,大鱼大肉,耽于享受。
朝廷还是象征性的下了减免赋税的诏令,但那真的只是象征性的。颁布诏书称:“自弘光元年始,山东钱粮全免三年,北直钱粮全免五年。”但山东已经不是弘光朝管辖之地,这个诏令显得滑稽而可笑。百姓不是傻子,相比于大顺政权的“三年免征”和清朝多尔衮进入北京后立即宣布废除三饷,弘光朝自然民心尽失。
陈修远不死心,在南京朝廷没有根基,史可法、方岳贡他们指望不上,就想到了徐文杰,南京也就是认识这个国公府的公子哥,陈修远就找这位公子哥,想让他引荐一下拜见徐国公,但这个公子哥一心挣钱,拉着陈修远到秦淮河上,包了一艘豪华画舫,请了有名的歌姬,陈修远提到拜见徐国公,徐文杰满脸难色,只说找机会再说。
“陈公子,我的大侯爷!你就别难为我了,朝廷新立家父每日里都很繁忙,就连我也半个月没有见过家父了,听我一句,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佳人相伴!及时行乐才对啊!”
陈修远也不好勉强,只得苦笑着应付。
国公府的门路不通,这个新晋的忠勇侯,还要最后一次努力。
陈修远带着陆猛,来到马士英的府邸,准备拜访马士英,陈修远自己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二人在朝廷内是你死我活政敌,徐州府李成栋和刘家贯二人估计就是马士英安排,那可是要他和方岳贡他们的性命,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但想到日后扬州的惨状,想到满清南下的后果,还有满清南下的顺利,陈修远不管这些了,如今是要延缓或是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自己一定要见到马士英,哪怕他能听进去自己一点点的建议,也算是自己尽了全力了。
马士拥立之功,现在是兵部尚书,是南京朝廷实际上的内阁首辅,府邸自然是高大气派,朱红大门下台阶几乘,威武霸气的石狮子两侧伫立,八名兵丁身穿盔甲,威风凛凛的守卫着大门。
两人把马匹绑在木桩上,来到大门口处。陈修远让陆猛上前递上自己的名刺,一值班的兵丁,接过名刺瞄了一眼,然后斜眼看了看陈修远,对着陆猛问道:
“这个是忠勇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