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赵府退婚(1 / 2)
等待是最考验人耐心的事情了,也是最磨人的事。
等着被实授千户的期间,陈修远连日来将浮山所地界基本转了一个遍,对于所城以及周围有了大概了解,内心里也有了一定的规划。
盐业、渔业和农业在他的计划书中有了计划,开矿、造船和织布也有了设想。
这几天陈修远的心里痒痒的,整个就是一个跃跃欲试的状态。
不怪他这样,有过开公司的经验,再加上千户官的权力,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浮山所就会发展起来,就会挣好多银子。
有了银子,什么事就好办了,后世有个说法,打仗其实就是打钱,政治斗争的中心是经济。
明朝亡国的原因是什么?有人说是天灾大旱流民四起,有人说是人祸吏治腐败党争伐异,有人说是外族入侵汉奸卖国,当然也有人说崇祯猜忌群臣刻薄寡恩。
这些都对,但不是最大的原因,最大原因是明朝晚期的财政完了,国库没有银子了,拿什么赈灾?拿什么发军饷?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鳌山卫的消息,陈修远早就去陈府的外庄了,规划一下如何挣钱,亲自指挥庄丁们的军事训练,对于朝宗他们这个年代的训练水平,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陈忠一早就去了鳌山卫,去打听陈修远千户任命的事,鳌山卫指挥使黄尚品复任了,陆良寿那里送了银子,本以为有陆良寿的推动,这事应是很大把握的事。
但今天得到的消息依然是待定,甚至陆良寿都没有见他,只是让一个下人,知会了陈忠一声。
更令人生气的倒不是这一件事儿,中午回来的路上,碰到即墨赵府的管家,正要去浮山所请陈忠到赵府一叙。
即墨县赵府是陈府的亲家,这时候邀请陈忠去赵府,陈忠心中顿感疑惑,大哥葬礼赵府没来人,这才过了几天,有什么事?陈忠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了赵府后,赵大举人和韩贤甫两人,苦瓜着脸坐在大厅里,见陈忠到来虚施一礼就又坐了下去。
这韩贤甫是即墨县的守城千总,和陈汉秋相熟,是几年前陈、赵两家订婚的穿针引线之人。
看到两个人的黑脸,陈忠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静静神不卑不亢的和两人见了礼,见礼后赵举人就不言语了。
封建社会受儒家思想的影响,订婚是很讲究的,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但定了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女方就成男方家的人了,有法律依据的。
单方面退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两家协商,也是对地位低的一方是一个侮辱。
本来陈家和赵府算是门当户对,可现在陈汉秋战死沙场,赵文进前年又中了举人,这一来二去陈府就配不上赵府了,门不当户不对。
客厅内很静,静的恨不得能听见掉在地上绣花针的声音,屋子里很诡异,不长的时间让人感觉压抑无比。
这养气的功夫,武人到底是不如文人,韩贤甫清咳一声:
“陈振抚,前天……”
看着陈忠注视着自己,等待着下文,韩贤甫捋了下思绪,又接着说道:
“前天,赵夫人携小姐去清云观上香,清云观道长的师兄游方到此。其人修为极高,能卜凶吉,赵夫人请求其为小姐问了一卦。”
韩贤甫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忠。
“本来小姐是,凤冠霞帔诰命夫人之命,一生平安荣华富贵之运。夫人又请教了兴华和云静的八字和吉时,那道长看了大吃一惊。言道,两人断无姻缘之命,若牵强结缘则两人一生奔波流离多灾多难。”
陈忠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赵夫人卜卦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这赵府是要退婚了。
大哥刚过世,这赵家真是欺人太甚了,陈忠黑着脸一言不发,心中无比的气愤。
韩贤甫自己也不知道这赵夫人是否去过道观,一切都是赵文进说给自己听的,但他又能怎样呢!
当初陈守备虽然是一行武之人,但赵文进也只不过是一个秀才,虽有些远亲在朝为官,也不算有什么高门大户。
自从赵文进中了个老举人,身价陡然的高升起来,他家的一些高官厚禄的远亲也能牵上线走亲戚了。
大明朝文贵武贱,文人有同窗、同年、恩师、同乡、同僚关系网络复杂,又有相互扶持的老传统,而且还控制着舆论,随便一个秀才就能把游击参将给弄臭了,自己才几斤几两。自己保的媒,自己还得……
“陈振抚,这也是没有办法。这姻缘也不能强加,不能害的贤侄和赵小姐的一生。你我都是陈大人的结义兄弟,是贤侄的长辈,不能眼看着两个孩子往火坑里跳啊!”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陈忠很生气也很无奈。本来想着不退婚,有婚书在手,你们能怎么着,去打官司?你赵府不要脸面我们就奉陪。
但转念一想,这韩贤甫将卜卦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自己也犯了嘀咕,再说,这事儿最后还得要修远来拿主意,于是乎说道:
“赵大人,韩大人这婚事…”
陈忠刚说到“婚事”两字,一直一言不发坐在上坐,眯着眼如菩萨低眉状的赵文抚突然发话,截断了陈忠的说话。
“退婚的事,就这样定了!”
赵文进自从中了举人后,说话是越来越有气势,一锤定音拍板定案,像是要练习做官的威风。
也不奇怪他这样,韩贤甫和陈忠两个武夫在他眼里还真是不够分量,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再说了,自己知书达礼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能嫁到陈府,给一个父母双亡的痴儿做妻子,这可是要耽误云静一辈子的幸福!
虽然自己贸然退婚,输理在前,可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掉了威风,即使陈汉秋还在,也不会退缩半步,丢了文士的气节。
退了就是退了,不怕他拿着婚书去衙门告状胡搅蛮缠。
说了一句既蔑视又斩钉截铁的话后,赵文进就端起了茶杯。
在大厅伺候的赵府管家眼力劲很好,随即就对韩贤甫和陈忠言道:
“二位,请!”
面无表情的韩贤甫和内心气愤的陈忠站了起来,草草的朝赵文进施了一礼,变告辞了。
赵文进连起身回礼都没有做,可见这朝代文人对于武人天然的心理优势。
大门外,两人登上了战马,看到陈忠欲言又止,韩贤甫无奈的说道:
“陈兄,鄙人也算是陈守备的至交好友。陈大人为国捐躯,留下弱冠贤侄,我必会多多帮衬。原本这赵文进中了举人,也是对贤侄以后的仕途助力,可是这……”
韩贤甫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事已至此!唉!陈兄,我想尽量不要跟赵府闹僵了,闹僵了对于贤侄以后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