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人组(1 / 2)
直到数天后,卢文炼才再来院子里找我。这孩子一见到我就苦着一张脸说,本想给我和凤凰准备厚礼,但不知何故他那向来大方的娘亲不肯破费,还约束他不许他来找我,他是偷偷溜进府来的。两个孩子再次相见倒是都颇为欢喜,嘻嘻哈哈的叙了半天闲话,卢文炼道:“本来打算多备些礼物孝敬先生,只是一时不得其便。又不知……妹妹喜欢什么礼物,我好寻来送与妹妹玩耍。”
凤凰道:“输了就要叫师叔!就知道胡吹大气,我要啥你就能寻来啥么。我要一把剑,和哥哥一起扫荡妖魔,诺,就要岁月那样的一把宝剑。”凤凰努嘴指了指我的佩剑。
岁月是师父留给我的佩剑,平日里被我用白布缠缠绕绕包裹的严实,我也鲜少用这剑出鞘。卢文炼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是一把宝剑,只得道:“我给妹妹再寻一把宝剑便是。”
眼见两人又要为称谓拌嘴,我轻敲了敲桌面,对凤凰道:“岁月是师父所留遗物,我代为保管,你长大后便归你用,何须找人讨要礼物。”
卢文炼还要接话,我瞪了他一眼,道:“你一天打不过凤凰,就要叫她师叔,什么时候打过了,就允许你叫她妹妹。”
凤凰听了雀跃拍手。卢文炼苦着脸道:“那先生什么时候教我武功,我想打赢妹……师叔……”
凤凰大乐,我也颇觉好笑,便道:“你如今来我这也不易,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都只是空谈,不如你先去问问父母,什么时候能稳定来找我再说罢……”
说道此处我忽觉不妥,卢文炼是外室之子,至今母子均无法进门,若无人遮掩只怕根本进不得将军府,上次只怕是他头一次进府,还是有大队官兵打了掩护……呃,那天晚上……官兵是真的给他打掩护么?
我思绪有些纷乱,问题也真的是很多。我听说将军府主母出身兴阳郑家,兴阳郑家与樊阳卢家、柏岭崔氏、肇郡李氏齐名,俱是武林世家。世家重规矩重传承,卢将军便在官场,也难抵家族规矩钳制,已经当了将军,居然外室也这般难进门。我理了理思路,忽然间想到一个关键点,便问卢文炼道:“你母亲姓什么。”
卢文炼恭恭敬敬答道:“我娘姓崔。”
我心中暗叫不妙,还待细问,忽然听到门外夏烟叩门急道:“先生,夫人来了!”
我吃了一惊,心道来的好快,急忙叫夏烟进来吩咐她设法速去找卢大人。吩咐完再看两个孩子均一脸莫名其妙,我心中叫苦一时无计,只得叫了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去迎接,并要二人不要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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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俩孩子刚到院子中央,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贵妇已经进了院门,那贵妇衣着华贵,面容姣好,眉目却有些冷峻;脚步轻捷,显然也是习武之人。卢文焕就站在她侧后方,木着一张脸,瞧不出喜恶,也瞧不出吉凶。倒是卢文炼那个傻小子笑嘻嘻的似是想上去和卢文焕打招呼,被凤凰一把拉住了。
我从未和将军夫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该说啥,只得躬身行礼道:“李老实见过夫人。”一边凤凰也拉着卢文炼一起行了个礼。
郑夫人却不看我,只问卢文焕:“文焕,此人是谁,在府中是干什么的,为何还给他专门安排一间院子。”
我倒也不觉尴尬,自行直起了身子,孩子们也有样学样站直了。只见卢文焕恭恭敬敬的回道:“婶婶,此人姓李名老实,是府里新聘的西席……”郑夫人这才瞟了我一眼,又道:“既是府中西席,可是为大小姐所聘?我为何不知此事!”
我看她做戏觉得好笑,反正也不是问我,便淡定的看卢文焕怎么回答。卢文焕额角见汗,支吾了半天,最后只得憋出来一句“侄儿不知”。我听了险些笑出声来。郑夫人哼了一声,又道:“这两个孩子又是何人。”
我接口道:“这女孩儿是我李某人的师妹,这男孩儿是我新收的学生,姓崔。至于将军为何聘李某为西席,夫人不妨直接去问将军大人。”
只见郑夫人身边一位嬷嬷立刻朝我喝道:“没规矩的东西!夫人没问你话,那轮得到你多嘴!”
我倒是无所谓,当作没听到,但凤凰似乎很是不高兴,我侧身拉了她一下。却没想另外一边的卢文炼跳了出来,喝到:“你这老奴才是好没规矩!”我只得赶忙又转身拉住卢文炼,这孩子却叫嚷起来:“先生,我明明姓卢,我娘才姓崔呀……”
我不由扶额,这孩子年纪太小,从小定是娇养长大,他若不会说谎,我遮掩亦是无用。对面郑夫人分明是存心来发难,这孩子多套两句定然什么都会直说……索性我也不再打掩护,任由卢文炼分辨。
果然,郑夫人立刻冷冷的问道:“那你爹又是谁。”
卢文炼道:“我爹便是当朝征西将军卢国柏。”这孩子不知有异,语气中还颇有几分得意。
郑夫人脸上忽然涌起古怪的微笑,道:“我便是征西将军卢国柏的正房夫人郑氏,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旁边刚才呵斥我的那个嬷嬷立马接话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冒充将军之子!”郑夫人也脸色一肃,轻喝道:“给我拿下!”
郑夫人带来的家丁们拿着棍棒顿时把我们团团围住。我将孩子们拢在身后,对着郑夫人又行了一礼,道:“夫人何必与小孩子计较,此事您找将军一问便知……”
郑夫人只盯着卢文炼,冷冷的回了一句:“你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夫,我将军府的家事也敢管。”声音不大,但口气甚是凌厉。
又被人称作乡野村夫,我也恼了,我自问礼数周全,也是读书人打扮,平日行事也讲究几分文人作风,不知为何老被人称作村夫。当下我也不愿和妇人斗嘴,只对着卢文焕喊了一声:“卢兄,这……”卢文焕苦笑摇头,颇为无奈。我也便不再多说,只把手一横,心也一横。
郑夫人嗤笑了一声道:“这穷酸倒是好胆量……”然后丢了一个眼色,那群家丁便一拥而上。卢文炼怒道:“你们胆敢……”便被人捂住嘴巴话也没说完,我回头一看,见凤凰正松手拉住他耳语。我微微一笑,提起身法,迅捷无比的围着两个孩子兜了一圈,挨个抢夺家丁手中的棍棒,并立马远远的丢了出去,抢到最后一根时没扔并放慢速度挥棒一个横扫,逼退了众人。
郑夫人“噫”了一声,又复冷笑道:“真是班门弄斧。文焕,给我拿下此人!”
这下我也笑了,然后抿嘴眼挑卢文焕,看他如何作答。卢文焕尴尬无比,只得低声跟郑夫人道:“婶婶,侄儿……不是李先生的对手。”声音虽然不大,但我还是听的清楚,我便朝卢文焕又拱了拱手。
郑夫人大为诧异,道:“你是卢家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会打不过这个穷酸?哼,你是还想着帮你叔叔糊弄我是吧?”
卢文焕只得靠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半天,郑夫人脸色不变,听完似乎仍旧不信。此时凤凰早已安抚住了卢文炼,见对面没动静,家丁们又被我逼退,便偷偷溜进房内,把岁月取了出来,递在我手上。
郑夫人对卢文焕道:“你若怯战,便去把文烽、令昭他们都叫来,今日我不会罢休,也看看晚辈们是不是都像你这般不中用了!”卢文焕不敢回话,只得低头退下去叫人了。
我拿剑在手,丢开木棒,想到今日定然难以善了,又想起卢将军曾道他膝下只有一庶子,心中一时戏谑之意大起,便朝着郑夫人拱了拱手道:“夫人,在下是樊阳本地人士,家师是已故县学李长青先生,在本地不敢说是桃李遍地但也颇有声望。在下跟随恩师多年,耳濡目染,无论习文还是习武都颇有心得,夫人膝下若有稚子,不妨送至李某处……”
那边郑夫人本来算是耐着性子听我说话,听到这里也不禁怒火上脸,她身旁那个婆子怒喝道:“你这泼天贼胆的竖儒!胆敢冒犯我家夫人!”那婆子抢过一根木棍,飞身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我料想郑家既是武林世家,只怕妇人身边也可能人人会武。我依旧不拔剑出鞘,直接一挥剑便把那婆子的棍棒打飞了。那婆子吃了一惊,应变倒是极快,立马变式为抓,就想来夺我手中岁月。
我没心思和这婆子纠缠,便手剑均不动,随她上手,她抓住剑身回夺,却纹丝不动,趁她一愣神,我直接一脚踹在那婆子小腹。那婆子被击退数米,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那边好几个仆妇立马就围了过去查看伤势,我一拱手,道:“这位嬷嬷年长晚辈许多,何须行此大礼,小子年少才疏,不足以教导嬷嬷,还是让贵府小公子来吧。”
那婆子听了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面如白纸,直接昏了过去。我虽恼恨这婆子言语粗鄙无礼,但下手有分寸,并未重创于她,不过只是气急攻心罢了。那边郑夫人面上虽怒,但已少了几分轻视,叫人递上一柄宝剑,似乎是想亲自动手。我瞧着诧异,这妇人想是嫁人多年,平日里养尊处优定然是极少亲自动手,居然还随时带着自己的佩剑。
卢将军待我也还算不错,又曾想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我,他的正室想若要动手,面子还是要给的。我正踌躇间,卢文焕带着人来了,正是那天埋伏在那间房间里的那几个年轻人。我这才看清楚,加上卢文焕一共是五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年轻女子。这俩女子还是双生子,容貌清丽秀雅,眼睛极有神采,虽是男装打扮,一袭白衣,倒也不掩秀色。
卢文焕到了之后低头不再说话,他身后的年轻男子上前和郑夫人道:“婶婶勿动怒,比斗之事自有晚辈代劳。只是这个孩子若真是……还请婶婶等伯父来了再定夺,莫要再为难晚辈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