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工具而已（2 / 2）

“知道了王爷，末将这便去安排。”

这番话并没有给这个爷爷辈的老兵带来多少安慰，原本想要提醒一下贡品经手人太多，容易被太上皇发现的念头也止住了。

自己能想到的，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还是不丢人了。

他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小心把东西护在怀里，出们之后立即开始清点随行的人手，安排好小莲山的驻防。

白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想起对方最后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摇头。

自己村子都不出，却能接连得到神物，又是红薯、土豆，这次又是山河图的，前山村未免过于神奇，堪比龙兴之地。

贡品的事人家太上皇心里门清，重要的根本不是东西的真假，而是它能带来的好处和作用。

现在宋大爷可能正在看戏呢，说不定暗中还会让韩大人推波助澜，关键时刻让他本人出来站台都愿意。

不为别的，能让皇帝有正大光明的借口去处置官僚，掌握绝对主动权的东西，哪怕明知道是做出来的，皇室也会摆出迎接圣物的态度，坐实神器的真实性。

这也是白芨丝毫不担心淮宁那边的原因，上天的旨意可比黎民百姓好用，且更能让人信服，如此好东西，那一位怎么会错过？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细节，觉得没什么疏漏，她弹了弹细长的手指，很像社会人士弹烟蒂的动作，带着些许痞气。

干了这么多活，白爷也该收报酬了。

“来人，去把章公子叫来。”

“是，王爷。”

点天灯的带来的震慑作用是巨大的，那些亲眼看见的人即便没有被吓疯也差不多。

对于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一刀下去人事不知，可如此死法，足以让他们做一个月的噩梦。

有了这一出，女魔头的凶性和残暴彻底展现，在一众卫军和绿林好汉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们往后余生，可能忘了爹娘是谁，但某位女王爷的长相和事迹不可能想不起来。

因为她是王爷，还这么残暴，连两位大官都听话，一个不高兴就直接点了卫所实权人物朱潜亮，这比土皇帝恐怖多了。

“章世仁参见王爷。”章世仁不敢耽搁，听到王爷召见，差点跑丢了鞋子。

“起来吧。”

“谢王爷。”

白芨转过身，看到深深低下头的小年轻，笑着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陆家在淮南卫所极有根基，那为何这位陆指挥使要抓住江川不放，不去找你说的另外那名陆姓将领？”

章世仁不敢抬头，只能弯腰拱手回答，“王爷真是明察秋毫，指挥使大人出自陆家旁系，那位陆少将军则是主支。”

“又是少将军？本王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们把那些有前途，可能成为指挥使或者位列高位的年轻将领，都叫做少将军？”

“是的。”面对如此精明的上峰，王章世仁无比佩服，不敢有一丝别的心思，继续解释，“但苏州那位并不能服众，是秦家硬捧起来的。”

白芨点头表示理解，这才符合常理。

“你去给本王传个话，淮南卫只要答应三个条件，本王就将他们从这次事件里面摘出来，锅由苏州那边去背。”

“王爷，您请说。”

听到王爷连淮南卫都肯放过，章世仁心底涌起了无限的希望，语气颤动不已。

“一，本王会和尚书大人建议，准许淮南卫进入苏州，你们要全力搜寻，务必帮本王寻回贡品。但是，在去之前，记得学学本王的亲卫是怎么抓贼的。”

“二，鸳鸯楼是本王的私产，让淮南那边准备好相应的文书。哦，本王突然想起来，上次路过淮南的时候还掉了几块地和庄子，也请淮南的朋友帮忙找找。”

“三，你们之前倒卖军资得来的银钱，以及吃空饷弄出来的银子，以不记名的方式交给尚书大人，要不要拿出诚意自己去掂量。”

见王爷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要求，章世仁当真是目瞪口呆，从没想过敲竹杠还能这么威严赫赫大义凛然。

“王爷，小人记下了。”

“那就好，你先去见一见那位指挥使，带着他的书信去淮南吧。”

“多谢王爷为小人着想。”

章世仁狠狠松了口气，有了指挥使的信事情就好办多了，否则谁会听自己个一个小卒子的。

他擦了擦汗，刚想转身心里却想到了什么，几番挣扎之下，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那，江川？”

“江川怎么了，他意图行刺本王，不是被当场格杀了吗？”

正在赏景的白芨一脸平淡，转头说道：“记住了，躺在床上养伤的那位，是本王的亲卫大队长江从虎。”

不知道为什么，章世仁竟从王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人情味，突然不觉得害怕了。

江川死去，活下来的是江从虎，鸳鸯楼也会被王爷掌控，这个结果江头要高兴疯了。

初闻世道险恶的年轻人，想到昔日要好的同僚、亲友说翻脸就翻脸，却从被大家认定为凶暴残忍的女王这里，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美好，真是何其讽刺。

他不禁生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也许，不正常的王爷，才是最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