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我只知晓,无人是你(2 / 2)
陈氏还想说什么,刘氏拉了拉她的衣角,看着董淑慎似乎面有倦色,二人才欠了欠身离开。
“大娘子也是,就这么沉得住气?我看照世子这么下去,管家权也得拿去博美人一笑。”
“你没看大娘子那脸色,怕是也不好过吧。”
刘氏似乎有几分得意,“我看世子自回来都没怎么去过大娘子房中吧。”
她还侍过好几次寝呢。
陈氏比她有几分良心,鄙夷道,“那人家也是正妻,不是你我可比的。”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呵,你也就在我这儿嘀咕嘀咕,你可别叫大娘子听了寒心。”
陈氏说完快了几步走开,徒留刘氏愣了一会儿,小声抱怨,“一个两个的都装什么清高,不过是都在肚子里不说罢了。”
“就都看不起我?活该我小门小户出生,我没眼界才跟你们聊不到一起去。”
刘氏本来是抱怨,说着说着竟然有几分想哭。
她不识字,什么都不懂,又有那样一个不聪明的儿子,什么都没有的娘家,那她靠什么啊?
爱慕世子有错吗?那样的人谁不爱慕?
*
赣州飘第一场小雪的时候,下面几个县人人自危,朝廷下来的钦差大人来各个县巡视,听闻已经有两个县的县令被免职了。
山阴县的茶楼里,薄雪落地而化,炉子上的茶壶发出嘶嘶声响,白气水雾氤氲。
“清仕,你说你好好的京官,怎得就非要接这趟差,基层啊,吃力不讨好,干的好坏没人看得见。”
山阴知县杨凌风拿起茶壶给对面的人斟茶,梅鹤卿从窗外望去,雨雪交加,远处淡雾笼着青山,空气潮湿,湿冷阴沉。
白青手指捏着茶瓯啜了一口,“功名利禄,于我来说是负累。”
“那你当时不是自请回临安的吗?”
梅鹤卿看了他一眼,鸦青色羽睫在眼睑下投下阴影,“哥哥的事了了,想再留点儿牵挂,只是我太高估自己。”
杨凌风笑笑,“怎得?清仕你是为情所伤啊。”
“不怪她,怪我。”
“怪这世道。”
偶有小雪飘进来,茶盏热气袅袅,小雪花在空中就化掉不见。
茶盖磕碰声,杨凌风也望着远山,“鹤卿,鹤亭他……”
梅鹤卿眼睫微颤,热气蒙上一层湿意,“过两日,是他的祭日。”
“当年你不愿授官,只是鹤亭他……死的冤。”
几年过去,梅鹤卿已经少了很多当年的冲动,淡声道,“是朝廷不配。”
这一句后,两人都静默良久。
直到琵琶女上来弹奏,杨凌风才笑着同他打趣,“诶,清仕你瞧,这伶人模样倒是不错。”
梅鹤卿淡淡瞥了一眼,“怎得,不怕嫂子打断你的腿了?”
“啧,男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贤弟你如此风姿,哪儿会没有女子倾心,何必想着你那旧日羸梦。”
竹帘掩映,茶香飘荡,屋檐上水滴滑落,只听得他轻轻一句。
“杨兄,我只知晓,寻断天涯,无人是她,无人像她。”
梅鹤卿望了眼窗外青苔,杨凌风吸了口冷气,搓了搓手,“我啊,就是过日子,没你这种执念。”
他往后靠着椅子,手搭在桌子上,“不是执念,是惦念。”
“我伤心了还能出来,她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