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异样(2 / 2)
红福摇了摇头,说:“本来先生就不靠你省点工资费就能发家致富的,这事要是让先生知道了,他准生气。”
“所以这不就跟您先说了嘛,就当我也为地震出出力呗。”
“这倒是好说,你将来要是娶媳妇没钱了,尽管向你福叔开口,我给你撑腰。”红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像看懂事的孩子般一脸欣慰。
中午,计承陪同着周大有上门来了。
这次是礼物大包小包拎着来的。
红喜有些吃惊,赶忙上前接手:“计医生,周先生,怎么……”来就来嘛,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
“周先生的一点心意,让红官务必收下。”计承将礼袋递给了红喜之后,就扶着周大有走。
周大有行动不便,这次拄着拐杖都有些发颤,走路更是颤颤巍巍,红喜走在前头,不敢太快,三步一回头,直到计承让他先去通知红官,他才赶忙回了去。
红宅外头这条小路,对周大有来说,确实不方便,五分钟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半个钟,等到了红宅,周大有都呼呼地喘着大气了。
本来计承还想给他准备轮椅,推着进来方便,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还不到那个时候。
时隔三天,红官再见周大有,却是完全变了样。
红官是一脸容光焕发,而周大有则是年逾古稀的样,双目浑浊,眼神呆滞,反应迟缓,风烛残年的既视感。
计承今天见到满面春色的红官,暗暗吃惊,他的药真有这么神奇?
但看到红官那饱满的红唇,神情就不对劲了。
盯着红官的眼神太过放肆火辣,被捕捉到了,就了然一笑,口型警告:“克制~”
红官脸上不自在,一记眼神警告,计承就做出了个吹口哨的表情,双手一背,看天看地看空气。
“关煞将,”周大有的声音苍老嘶哑,“这是、生死状。”
他用力地咬着每个字,竭力想让发音准确。
红官接过生死状一看,周大有的签字一笔一划都很用劲。
他没有将怅然挂在脸上,想问些什么,周大有先开口了。
“上次的事,真对不起……”周大有愧疚地说,“我、没说实话,让您、难做了。”
说这句话,仿佛费了好大劲。
计承冲红官点了点头,红官郑重一颔首,自己也在生死状上面签了字盖了印。
这份生死状一签,生死由命。
“周先生,这事您家里的人知道吗?”红官还是问了句。
周大有转头看了计承一眼,喃喃道:“他们、会理解的。”
这就表示,他没有跟家里的人说,或者没有得到同意。
按照计承那天晚上的说法,病人拥有人权,无论是生存权还是死亡权,病人做出的自主选择,都应该得到尊重。
红官不置可否,每个来闯关的人,都会受到尊重,只是亲属的知情权,他需要保障。
知道红官的态度,计承说:“家属这边已经知会了,周先生这次不让家属陪同,是怕他们阻拦。”
周大有吃力地说:“您别担心,来这里前,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不瞒您说,遗书,我都写好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协调,他含糊地说:“自己的生死,还是能够、做主的。”
从理论上来说,60岁的人都能自己做主闯关与否,但往往真正实施起来,对人性就有着不小的考验。
有一次,计承无意间和红官聊起这个话题,现在大多数人并不接受闯关,因为风险太高了。
他们根本没有把握去正视那道生死关的无常,无法接受顷刻被夺去生命的感觉,宁愿剩下的日子都用药水吊着,或者最终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愿意拼一拼。
站在红官的角度上,这叫“保守治疗。”
红官尊重任何一种想法,但最深得他心的说法,无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有一线生机,放弃治疗,那就真的只剩下死期了。
但对于那些闯关失败的人而言,是不幸的,毕竟死前还再次承受了痛苦的折磨,不仅不能涅盘重生,还耗尽最后一丝元气。
可要是没点挑战,怎么能叫“生死关”呢。
他见过太多闯关失败的人了,出来后跟丢了魂一样,没几天就死了。
曾经有偷瞒亲属过来的,仪式还没开始,亲属就赶到了,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打人,打的自然是红官,他们怀疑红官是教唆者,怀疑闯关者被洗脑了,后来自然也没有顺利入关。
自那以后,红宅就配备了护院打手,虽然闹事的人不再有,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减少的风险,还是得减少。
生死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但本命关是属于法律允许范围内的特例,因此具有合法性。只要一方为关煞将,另一方为合法公民,生死状就成立。
红官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生辰八字福袋,攒在手里,再次抬眼看周大有,发现他正往口袋里掏东西,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可他却很笨拙,手指僵硬愣是够了几次,都没够着口袋。
计承忍住了想帮忙的冲动,目光发紧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周大有似乎发现了他们关切而又紧张的眼神,于是叹了口气,把寻求帮助的目光投向计承。
计承忙帮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是一张银行卡,他抿抿嘴,有些意外地看向周大有。
周大有示意递给红官,解释说:“这是我、的积蓄……”他喘了一会儿继续说,“让您见笑了。”
红官和计承面面相觑,不知周大有想表达什么。
“我问过计医生,您的收费标准,但计医生说、您没有标准。”周大有说这话神情有些窘,眼皮微抬,有些尴尬。
红官哑了哑,他的确没有限定守一次关收取多少费用,以前解家在管控的时候,只有下限没有上限,红官独立了之后,连下限都省了。
他知道有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求他的,如果真按解家的规矩,明码标价,那都是富人才有条件可以闯关。
计承解释:“周先生,红官确实没有标准,依您自身条件来。”
红官接口:“周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过关之人才收费。”
闯关失败了,他也不会再让人雪上加霜,丢了命还丢了钱。
计承也曾经抬杠过,说有命没钱花也挺惨,所以红官表示,如果计承有命活到60岁,他不会给他守关,让他自求多福。
周大有颇显意外地说:“啊?虽然是这样,但怎么敢、麻烦关煞将呢,就让我、心安理得些吧。”
“我收费只是收个意头,您不需要把卡都给到我,还是等出关再说吧。”红官推拒了。
为了不使气氛窘迫,计承在旁附和:“周先生,这是关煞将的规矩,就听红官的吧。”
“好吧。”周大有尽管有些失落,但还是遵照了关煞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