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圣旨（七）（2 / 2）

“立刻出发，到了北门就发信号！”

一刻钟后，一支穿着帅府亲兵服色的队伍穿过燕京的街道，来到城市的北门。用元帅令箭骗开城门后，他们突然发难击杀守军，控制了城门。杨幺在城楼上燃起一支火炬，冲着黑暗不断挥舞，片刻后，城外洒满月光的原野上，一股黑色的人潮汹涌而来。

江枫不怪韩世忠。他知道这位五哥虽看起来粗狂豪迈，却与刘光世、张俊这等军阀不同，他在本质上跟自己一样，是那种胸怀一颗赤子之心，为了理想奋不顾身之辈。而这样的人，天生就为自己划定了不可逾越的界限。

那么后面，只能靠自己了。

黎明前，平安军默默接替了宋军在突破口的位置。天色大亮之后，新的攻势开始了。如江枫之前所预料的，齐军似乎早已打定了固守内城的主意，大部分情况下稍作抵抗便后退，即便如此，江枫这一万多人也费了一天功夫才占领了大半个城区。傍晚时分，外城终于拿下来了。

江枫满怀欣慰，昂首阔步走进洞开的城门，想要看看这座所有热血男儿都魂牵梦绕的城市。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

晚风呜咽，夕阳如血，那座传说中集合了人间全部繁华的不夜城，那座曾经无比辉煌的世界之都，此刻几乎成为鬼域。林立的高楼坍塌为断壁残垣，密集的店铺只剩灰烬瓦砾，华夏文明之光的灯塔，已经埋葬在了这一片废墟之中。这是何其痛心之事！

投降的齐军将领说，经历了靖康之祸和后来的反复拉锯蹂躏，全城的人口只剩下不到十万人，大都聚集在皇城附近。大部分城墙后的地区都是无人的荒废之地，也难怪齐军无心防守。

那将领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刘麟已经亲自去金国求援，若是金兵自燕京附近出发，以轻骑南下，十几日便可抵达开封城下。时不我待，必须尽快拿下汴梁！

当晚，江枫就在这凄凉的废墟中驻扎了一宿，准备第二天进攻皇城。

皇城城墙虽比外城稍矮，但更为完整坚固。江枫与岳飞、赵鹤寿等将官商议，决定由背嵬军和玄武军各抽两千人同时攻打东西两侧城墙，虽然平安军手上只有简易的云梯，但大家却充满了信心。敌人已是瓮中之鳖，士气低落，只要奋发向前，一定可以一鼓破城，收获这份荣耀。

后来江枫才知道，轻敌的代价是多么惨重。

“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猬集在城墙下的平安军淹没在硝烟和尘土中。江枫万没想到，齐军竟在皇城中储备了大量火器。

齐军继承了宋军的军制和战法，自然也大量装备了火器和强弩，只不过在先前的战斗中，刘豫有意隐藏实力，将最精锐的一万禁军和火器都留在内城，直到此刻才全力反击。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毫无防备的平安军打得措手不及，刚刚架上城头的云梯也被城上倒下的热油烧毁。江枫的军队虽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但毕竟缺少攻城经验，很多人不知躲避，被城上强弩火器杀伤甚众。

江枫眼看攻城军陷入混乱，只得暂时收兵，仅此一战，就损失数百人，心中不由得懊恼不已。他罕见的发了脾气：“派出快马，去联络韩松的辎重队，限他们三天之内，爬也要给我爬过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辎重队不努力。自从黄河改道，开封附近的水系大多被淤塞，江枫最依赖的水军便无法给予支持，只好将辎重粮草用大车骡马运输。本来就算如此，辎重也不会慢太多，但江枫急需的如热气球、投石炮还有一些神秘的庞然大物，即不能大摇大摆的飞到军营里，又不便携带，便只好跟随辎重的车马一起行进，这才拖慢了行军速度。

城外宋军已经开始收营拔寨，听着城中爆炸声，喊杀声，很多士卒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呆呆的向硝烟升起之处眺望。

韩世忠手握剑柄，如一只困在笼中的老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尽管两位天使再三催促，他还是以各种理由拖延了一天，眼看江枫攻城受挫，韩世忠的心如掉进了滚油沸水般煎熬，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几乎要炸裂开来。

“砰！”韩世忠一掌拍在梁柱上，怒道：“去他娘！来人，给我披甲！”

“报！”一个亲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声道：“大帅，又、又有一位天使到了，说请您准备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