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天命（五）（2 / 2）

这次火种爆发出的光华远比鹰巢城中那一次更加明亮和持久，江枫瞬间睁大了眼睛，火种的光芒包裹住他的全身，然后这光芒在他眼中瞬间拉长，化为无数光点，最终轰然一声在他脑海中炸开，汹涌澎湃的信息如洪水般涌入他的大脑。这些跨越时空的影像同样是从过去到未来，千奇百怪，但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原先破碎的记忆拼图正在还原，大量不属于自己这一世的人生片段混合着时光的掠影在他眼前闪现。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分裂成好多分身，他们有着各自的欲望与灵魂，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可没多久他们又挣扎着重新聚合到一起，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虑、痛苦和幸福，也更清楚的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命运之轮正在无情的滚动着，时间真的不多了！

江枫神志短暂清明的瞬间，心念一闪，想起小乙说过，上次鹰巢城中第一次激活火种时，两人因为手拉手，她也看到了一些幻象，便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抓住妙清手腕。妙清顿时脸色大变，在他眼前，也出现了同样连续闪过的历史沧桑变幻的画面。当然，他不像江枫那样能解读所有信息，无法完全理解这些画面的意义，但这已经足够了。尤其是，他看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这乱世最终的结局。

随着光芒闪烁，一阵奇异的嗡嗡声在室内回荡，过了十几息的时间，火种发出的光终于渐渐暗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而温润的红玉也化作齑粉，簌簌的从江枫手指间滑落。这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哪怕如同谢平川和妙清这种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心如铁石之人，也无法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直到光芒消散，江枫颓然倒下，小乙和谢平川才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刚才的光芒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尽管是白天，它消失后房间里便如一下子进入了黑夜，屋里的人几乎无法视物。小乙摸索着努力把江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膀。此时的江枫只觉得无比困倦，浑身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努力向小乙露出一个微笑，转头对妙清道：“多谢大师成全。”然后眼睛一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谢平川过来试了试他脉搏，对小乙道：“没事，大郎他只是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将江枫衣服解开，左肩的纹身赫然多出了一枚火焰的图形，那金属光泽的线条越发清晰了。“成了！成了！哈哈哈哈！”谢平川抚掌大笑，自从江家出事以来，他还从未如此心情畅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妙清呆呆看着江枫胸口到肩膀的那一片奇异纹身，口中喃喃自语，那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变得涣散无神。他曾经手握大权，纵横捭阖，也曾兵临平安城下，仅差一步就将大宋皇帝握在手中，但高傲冒进的性格让他在成功的门口摔倒在地，一步错，步步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亲手建立的势力便土崩瓦解，最终输的一败涂地。当然，他在中原还有刘麟这一股庞大的实力，仍能东山再起。但是，正如当日的枭雄方腊一样，亲眼见证了“天命之人”江枫身上发生的奇迹，才真正给了他致命一击。

沉默良久，妙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长叹：“师兄，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