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子夜磨难(1 / 2)
太后快步前来,以为太上皇这么急着叫她有什么大事呢。结果,太上皇正在欣赏舞姬跳舞,看到太后招手让她坐在身边。
太后埋怨道:“这么急着把臣妾唤来,臣妾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臣妾正在前头忙着呢。”
太上皇状似无意道:“忙什么呢?”
太后收住要冲出口的话,坐下灌了两口茶。说是灌,但自小养成的风度和气质总不至于让她像个乡野村妇或江湖女客,反而多了份平日不常见的爽利。
这几天她是真上火啊!
太上皇夜里难受的鬼哭狼嚎的,熬过了那一个时辰,如虚脱般疲累。让下人沐浴更衣后一觉睡醒,又跟没事儿人一样过一天,直到夜色浓重,才开始紧张的坐立难安。
南木铮自己从没要求过查办洛慕峻或给他找解毒之法。太后却是在一旁,心急上火,犹如在火上煎熬般度日如年。
到底还是少年夫妻的情分,危难时刻比谁都可靠。任谁都能看出,这些天太后跟往常不一样了。太上皇都承认,他从没见过尹氏如此霸道的一面。雷厉风行的气势一开,寿康宫里个个都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尤其是处置过几个祸乱宫廷的几个嫔妃之后,谁都提着心不敢行差踏错。
她将那几个侍卫和内官凌迟之刑处死后曝尸荒野,通奸的嫔妃杖毙后给扔到他们娘家大门口,下懿旨一个月内不许收尸。她又将那几个嫔妃家中妇人的诰命撤了,没有诰命的直接让内官去将家主杖责十下。又在他们大门口对着百姓宣读懿旨,直接斥责这些人家对子女管教不严,家风不正,不尊皇家,为祸宫廷云云。那些人家不敢说自己女儿是跟人通奸才被杖杀的,闭门谢客,任人猜测。
一时间街头巷尾众说纷纭,有说是残害龙子的;有说抢夺圣宠失利的;有说闹巫蛊之术的;有说陷害其他嫔妃被发现的;…….。说什么都不敢说这些妃子给皇家戴绿帽子。尤其是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些女子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太上皇的妃子。但不管是谁的,他们也不敢嘲笑天子被人戴了绿帽子。
后来,南木铮听说这件事,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将尹氏看错了。她并非真的淡然无争,那这些年她都没跟母后争权夺利,任由母后耀武扬威是为何?他多情的想,许是为他吧!
他暗悔:尹氏是多好的女子啊!并不比何潇儿差。但他一生都盯着不能得到的何潇儿,从不曾回头看看身后的尹氏。
从此,他越发的粘着尹氏,时时发现她身上的闪光处。为何他以前就不曾发现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往后,就这样伴着老妻安度晚年吧。至于这蛊毒,也不过是痛苦一个时辰,就当作还了今世欠下的血债吧。
他自顾自地想这么多,从没去问过尹氏: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至深?
他不明白,如尹氏这般的女子,早已在尘世中修炼完满,所思所想早已超脱了情爱,甚至权势纷争。她达到的心境,可能他下辈子都达不到。
如今尹氏出手整顿寿康宫,解决他的中毒之事,但她从没想过要长居寿康宫。解决完一切,她是打算回到自己的永宁宫安然度日的。可是,若南木铮非要留她,她应也会留下。可能对于恬淡寡欲随遇而安的尹氏来说,在哪儿都没有差别——吾心安处即是家吧!
南木铮回头看了看没有作声的尹氏,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尹氏凑近了,他才神秘兮兮地说:“跟你说件事,你不要惊讶。”
尹氏点点头,他才说道:“洛慕峻就是洛行之。所以,不必求他。他不会给解药的。”
尹氏皱眉思索,有些没听明白。她看了一眼南木铮,南木铮重申道:“洛慕峻就是已经死了的洛行之。他不会给解药的。”
太后终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大白天的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南木铮看了看她如见鬼的表情,道:“惊讶吧?起初我也不信。”
尹氏咬住嘴唇,心中的难过汹涌而来。她忍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匆匆离席,走到南木铮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垂泪:太上皇太可怜了,那样一个智勇双全之人,生生被折磨得失了心智,快疯了。
虽是知道南木铮做下的事,看到他这样,也忍不住真心嗔怪起洛慕峻兄妹来,连带着皇帝也被尹氏埋怨不作为,不顾生父。
这一整天,她都避着南木铮不曾见面。到了夜间,南木铮直直闯进来抓住她衣袖,如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她看向他,南木铮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
她将他引至正厅,南木铮没有问为什么要来此处。他的心中全是对即将到来的痛苦的恐惧。
近子时,皇帝、洛慕峻和洛慕琰都来了。太后将他们秘密安置在隔间,对正厅的情形一览无余。南木铮对此全不知情。
本来叶黎安也想凑热闹,但南木笙几句好话便将她按下睡觉。而洛慕琰却是执拗,说要过来就一定要来,任凭皇帝和洛慕峻怎么好言相劝危言恐吓都不曾动摇。
越接近子时,南木铮恐惧更甚,紧紧握住尹氏的手指泛着白,捏的尹氏十分疼。但她忍着这些,尽力温言哄着南木铮。
正厅内有四五个内官,有一位宫令模样的脸色戚戚汇报:“禀告太上皇、太后,子时要到了。”
南木铮狠狠将尹氏的手握于胸前,深吸几口气,定了定神,猛地放开她的手,将她往外一推,说:“快走!我怕伤到你,出去等我。”
南木铮含情带泪的双眼令尹氏沉寂了多年的心猛然一跳。她想走过去抱抱他,但身边的宫令已经上前拦住尹氏,恭敬劝着她往外走。
此时,另几个内官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将桌椅都撤了,将墙面石柱等坚硬之处全都包裹上,正厅内更是不见一件可为利刃之物。
子时一到,南木铮呼吸一滞,胸口处一鼓,将他带的向前直直跌在地上。南木铮披散着头发,在地上蠕动起来,喉咙里呵呵地喘着粗气,似是要毙命的牲口,全无往日尊严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