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颜锦书(2 / 2)
她又交代了自己的产业财帛,说是要给颜正廷奔波打点用。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他并不曾听闻,连都城都有几处铺子和宅院。
她求他照顾好锦书,深情的摸了颜正廷的脸,嘴里喃喃着锦书的名字,咽了气。
颜正廷嚎啕大哭,抱着她的尸体悲痛不已。有随从来看了两次,中间还把请来的医士送走,第三次进去才开口提醒侯爷时间不早了。
颜正廷满脸泪痕,如梦初醒,狠了狠心,将桃夭放下,带上两个孩子,出了门。自有五六名随从,在他们走后在院中点了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幸,桃夭住的院子偏僻,周围人家少,否则要殃及池鱼了。
颜正廷带了两个孩子回了都城,派了心腹将儿子秘密安置在桃夭的宅院中。桃夭的宅院和都城的产业自有人打理,且地契房契之类并不在她名下,而在一名姚公子名下。因此,再有人查,也不怕查到了锦书,是以能这样藏了二十几年。
他又把女孩带给颜夫人,唤做瑾淑。那女孩她母亲当年被颜正廷随从砍死,她原名为何,出处身世如何,无人知晓。
“颜将军好一招偷梁换柱!不愧是武将世家之子。”晋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赞叹。
颜正廷像是被抽了魂,软在椅子上喘息,手腕伤处开始作痛,额头一阵冷汗。
“你……”他脸色又白了几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当年为了锦书的安危着想,将知内情的人都杀了个尽。”他不仅把那一队随从都暗杀了,将送锦书到桃夭宅院的那名心腹都杀了。
“这本来天衣无缝,奈何你怕人引起警觉,杀那一队人时掩人耳目,作成意外。时间拖得太久了!你那心腹一看那些人莫名其妙消失,开始起疑,便在家中留了书信,装在匣中,置于母亲床下。但一听说他身死,他母亲一时受不了,也跟着去了。直到几个月后,他妻子收拾屋子发现匣子和书信,奈何并不识字,所幸是个心细之人,知道此信事关重要,便藏起来了。这一藏,估计也是忘了。直到几年前她去世,他长子回家奔丧,收拾东西发现了那封书信,呈与本王。本王才知晓此事。”
颜正廷眼睛瞪大,惊诧不已,他说的那长子正是洪副官。他……他现在可是……
“颜将军放心,洪副官并没有告知你儿子。”
颜将军太阳穴突突直跳,兀自强撑着道:“那只是个死人的书信而已,况且也不知是不是他写的。有何可信?”
晋王命人从书房取了个匣子来,从里面拿出了个金灿灿的长命锁,递给颜正廷看。颜正廷取来一看,上面正有两字:锦书。许是擦过,锦书二字上划痕甚多。颜正廷一看,心知再狡辩无用,放弃道:
“原来如此!晋王从何处寻来的?”
原来,民间富裕人家,常在孩子百天时买了长命锁镯子一类,给孩子带上,寓意无灾无难,将其长留人间,佑其平安富贵。男孩戴长命锁,女孩戴镯子,有钱的用金玉打造,没钱的用银打,甚至也有用铜打的。男孩可戴镯子,但女孩却是万万不能戴长命锁的,压不住。因此,这锁一出来,颜正廷便知道不必多辩。
“你留下的那几名随从,是搜刮分完了桃夭的细软才放的火。这长命锁足金实心打造,估计是心疼孩子脖子受累便收在箱子里,正好被你那帮随从找见。其中,有个姓吴的士兵,将这长命锁带回了家中,给了其长子,长子长大成婚生了子,又将其给了自己孩子,俨然成了传家宝。估计是因东西来历不明,他们从不敢示于人前,甚至想将上面的字磨掉又心疼,屡次试了又作罢。我也是偶然得来的。”
颜正廷再是个酒囊饭袋,也知道他这偶然可并不是偶然。但他现在深藏二十年的秘密被扒出来,脑子混乱,实在理不清前因后果,抱着一丝侥幸,不确定道:
“那殿下打算如何?”愤恨惊怒之情全消,如待宰的羔羊认了命。
“不打算如何。”
颜正廷这事若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只算是个奇谈,并无杀身之祸。桃夭一众身死大案毁尸灭迹,更无人追究,官府不会揪住不放。
偏偏他联姻的是皇帝母族,虽说当今太后与文氏不算多亲厚,到底是文氏女,并不会看着受人蒙骗玩弄还不动怒。文氏父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对那辽北军虎符垂涎已久,偏偏颜文氏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也没生个儿子。
他们曾想过将文氏其他女儿嫁与颜正廷,但颜正廷推脱不忍爱妻伤心,几次婉拒。他们便想着反正没儿子,颜氏又无亲近族人,老了免不了要从文氏族中过继个男孩,继承爵位家业。他文氏求的是千万年的基业,不差这几十年的耐心。
可是,若颜正廷突然冒出个儿子,那万事便不同了。
颜正廷就是怕这一点才在二十年前选择狸猫换太子,让儿子隐姓埋名;也才会直到现在都不敢让儿子认祖归宗。他原本想着等再过几年,颜夫人再老一点,将儿子带进府中,认作义子。在此之前,加紧壮大自己在都城的势力,剪除文氏对自己的牵制,为儿子铺平了路才好。到时,没了文氏挚肘,颜文氏自然要死的,哼,不想死也得死,多得是方法让她为桃夭抵命。儿子认了义子,上了族谱,一切都顺其自然顺理成章,自己也就能安度晚年了。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晋王这个变数。他突的一激灵,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跳起来,盯着晋王惊道“晋王,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