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山(2 / 2)
见到此情此景的楚知吾一脸冷峻,厉声道:“夜瞑军随我杀敌!”
声音之大不仅整个夜瞑军听到了,就连喊杀声震天的禁军将士们也听到了。
夜瞑军来了!站在门洞内死战的禁军统领王羽这才慨然一笑,强提一口气喝道:“此间便拜托楚将军了,我王羽,愿为夜瞑军开道!”
说罢,便不再留力固守,看着身边死伤殆尽的禁军将士们,拖着长刀,脚下一踏,直冲向荷国军阵中。
长刀之上已尽是豁口,然而提气挥舞之下,竟是将敌军将士一刀两断,场景何其血腥,然而在王羽心中,却尽是快意,只是泉城内只剩下夜瞑军孤军奋战,但他王羽信得过楚知吾,知道自此一役,城门更将牢不可破,尽管,是所有禁军将士付出了血的代价,而他王羽也将与禁军一道,慨然赴死。
一时间敌军不知是惊惧于夜瞑军威,还是王羽的悍不畏死,城门处还真让王羽冲杀出一块空地来,身后已无同袍,而敌军又不敢上前送死。
正当王羽换过一口气,准备再次杀入敌军军阵之中时,他却听到身边有人说了一句话:“王将军,辛苦你了,禁军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接下来便交给我们吧,夜瞑军前来换防了。”
原来是楚知吾不知怎么已从门洞里的敌军头上翻过,单人提枪来到了王羽身边,王羽再回身,看着地上随意躺倒的禁军尸体,已是泪流满面,泪水与脸上的血迹模糊在一处,当即以长刀杵地,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楚知吾单手擎枪,另一手将王羽扶坐到早已满是血污的墙边,再转身来,已是满面寒霜,冷声喝道:“今日便用尔等亡魂,以祭禁军弟兄在天之灵。”
说罢缓缓吸气,体内火龙躁动,似是要择人而噬,瞬间自楚知吾小腹游遍全身,在长枪上腾挪了一个来回,再回到胸腹间,楚知吾只觉血脉贲张,手中蟠龙枪法转守为攻,一刺一旋之下,仅凭气劲迸发,都让敌军分尸数块,一合之间,枪尖所指,敌军皆是不住后退。
城楼上夜瞑军三人占住一处隘口,一人举盾,二人或射箭或滚石,城楼之下更是哀嚎一片。原本不断朝洞口涌入的敌军,此刻却是与前面惊惧不断后退的敌军撞在了一处,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楚知吾一人一枪,从西门杀了个对穿,门洞内敌军尽皆丧命,跑得晚些的都逃不出个身首分离,西门外已是一片火海,敌军再不敢靠拢城墙根,只得往远处撤退,然而夜瞑军怎会放弃这种好时机,虽然将军楚知吾未下令追击,可所有城楼上的夜瞑军将士都不约而同的拿出强弓利箭,抛射向正亡命而逃的荷国士卒。
杀出了西门的楚知吾还待再追,可城外广阔,即便身手如他也不能再追,毕竟身后是整个夜瞑军,他若出城追击,则整个夜瞑军都会跟着出城作战,还不知其他地方蛰伏的小鬼是否又会借此机会冒出来。
当即楚知吾立于门内,提气喝道:“荷国贼子,入我国境者,不过引颈就戮罢,待我来日腾出手来,再去你们荷国国都转上一圈!”
声响在平原之上,如同天音临世,不知是否直传到了荷国将领军帐之中,但想必这话马上便要传遍泉城,百姓听了自然可壮胆气,小人听了便又要恐惧莫名。
楚知吾也不怕敌军还敢杀个回马枪,当下便吩咐道:“火速救助伤患,留下一营守住西门,其他人跟我一道巡城。”
夜瞑军将士便再度马不停蹄的赶赴北门,西城的火光不仅让西城的百姓惊恐莫名,即便是在北城,那也是人人夜不能寐,只盼着西城那边的火快点熄了,至于究竟是战火已至,还是走水遭殃,百姓们不敢多猜,也不愿去猜。
楚知吾来到北门检查防务,确认韩国军没有异动后,便随即离去,紧接着赶赴东门,再确认正常后又一路奔赴南门,谁知平日里最是悄无声息的南门,今夜还真有些异常。
楚知吾率军来到南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负责看守南门的成阳见到楚知吾来了,马上下了城门楼回禀道:“将军,今夜南门确有异常!先是有府军声称得知南门告急,特意前来相助,还想与我营一道看守,被我打发回去。之后又有人身穿我军玄甲说是前来换防,我便问道,将军换防手令何在,来人只答是将军口令,我便假意装作同意,然后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了,还不曾审问,便发现这一行人尽数服毒自尽了,尸首尚在。”
楚知吾深深皱眉,然后摇头说道:“不必查了,既有此手段,便不会留下把柄。好好守着,这一晚禁军将士死伤殆尽,若不是王羽将军率部反应迅速死死把守住了西门,万一真让荷国贼军冲了进来,那泉城便危矣,值此一晚,城卫军叛离,禁军伤亡惨重,守城便完全由我夜瞑军负责,便是万分小心,也不为过。”
成阳抱拳应道:“是!属下领命!”
一夜之间,三军只剩其一,虽然一仗或许已把荷国军打得胆寒,荷国常年未经战事,此次突然出兵本就蹊跷,哪里见过战至一兵一卒还不愿退的禁军,又哪里见过身先士卒,悍勇不畏死的王羽将军这般人物,更遑论一杆长枪便杀穿西门的楚知吾,经此一役,荷国军敢不敢前来开战不好说,但是真正让他们领教到夜瞑军恐怖之处了。
翌日清晨,仓山之上,一老一少已在茅屋外等着,两人看着茅屋内那人慢吞吞的动作,却又都不敢催促,看着他天还未亮就起来将茅屋里本就不多的桌椅家具打扫得干干净净,将柴火干草都摆放整齐,直到将大门都擦了个遍,这才拿起了早就收拾好的行囊,郑而重之的关上茅屋的小门,回过身对早已等候多时的一老一少说道:“咱们走吧。”
二少走在前面,左边那个个头稍矮些,面色沉静如水,一副沉稳姿态,右边那个稍高些的,倒是左顾右盼,眼神之中尽是聪明伶俐。走在后面的一老看着都比他高的二少,嘴角不由得上扬,但想到连年征战,连家都不能回的大徒弟,便又忧心重重,只恨自己不知道早些传授他本事,恰逢这乱世,这大徒弟得有多难啊。
师父吴用并非未曾经历过这战乱,相反他所见过的场面,或许比已是夜瞑将军的楚知吾见过的加起来都要大太多了,可哪有师父不心疼徒弟的,偏是这在外拼命的大徒弟,尽管牧国战乱频发,却也让他们这在仓山上的师徒三人偏安一隅,师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小师弟吴有时眼珠一转,故意问道:“二师兄,你说大师兄会不会认不得我们了?”
二师兄吴有伊哪里不知他的想法,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便说道:“认不认得出你我不知道,但大师兄肯定认得出我和师父,毕竟我们可没吃得你这么多。”
一听到大师兄可能认不出自己了,饶是聪明伶俐的吴有时也一时慌了神,不由得害怕起来,抬手便朝自己的二师兄肩头拍去,还一边说道:“叫你乱说!大师兄最疼我,怎么会认不出我来!”
也未见他用力,但一时之间鸟兽噤声,这随手一掌拍去便有排山倒海之势,后面的师父眼见两个徒弟又要打闹也是头痛,但原来仓山之上是他们大师兄说了算,现在是二师兄说了算,他这个师父去劝架,说不得还要听二师兄念上半天,便干脆闭口不言。
吴有伊随意让过这一掌,然后又忽然甩手抓住吴有时这一掌,山间小道上一时间猛烈的气劲才平淡了下来,只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若是让大师兄知道你如今动不动就喜欢动手打人,此前还在崖边偷袭师父,那可能就不是认不出来这么简单了。”
小师弟脸色一变,然后又瞬间堆满了笑脸,主动上前两步,一把抢过吴有伊那轻如鸿毛的行囊背上,讨好的说道:“二师兄,这些小事,你不会告诉大师兄的吧?”
吴有伊只是摇头笑了笑,不与他多做计较,师徒三人虽是言语轻松,步伐也不快,可一步间,便有数丈远,山林不避,川河不改,赶起路来倒是真快。而此刻,他们只想尽快赶到泉城,师徒三人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接大师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