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独战(2 / 2)
楚知吾自是关注着师父的一举一动,见师父没有危险,这才又想起了两个师弟。虽说是小时候师父在山下捡回来的,可这认字也好,干活也罢,那可都是他楚知吾手把手教的,自然这斗嘴的功夫,比师父那可是强到哪去了。
约莫是两个师弟七八岁时,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一次把师父噎得狠了,师父便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多年没用的藤条,准备好好收拾收拾两个小的,却被时年已经十八的楚知吾一把拦住,还煞有介事的问道:“两位师弟与师父说理,师父自当要以理服人,怎么还动这打骂的心思了,这可要不得。”
师父看了看躲在楚知吾身后朝自己吐舌头的两个小的,又看了看挡在前面,比自己还要高的那个大的,一下就蔫儿了,把藤条随手一扔,就跑到山岩边上长吁短叹,三兄弟也不以为意,等到晚饭时,楚知吾才派老二有伊去叫师父回来吃饭,师父自然是牵着有伊就回来了,路上还低声怪罪道:“怎么不早些去叫师父,坐了那么久,吹了那么多风,师父这老骨头老腰啊。”
聪明沉静的有伊哪里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抿嘴笑道:“师父放心,待会儿就让有时给师父捶肩敲背。”一老一少这才乐呵呵的坐在了饭桌旁。
楚知吾想起有伊的据理力争,有时的撒泼打诨,也是有些头痛,但他也深知自己若逃,师徒四人定无法免于追杀,自己若不逃,又该怎么跟两位师弟解释呢。
没得法子,楚知吾只好在晚上做了有伊有时两兄弟最喜欢的菜,笋丝野鸡,但两兄弟似是早就知道什么,二脸倔强的看着楚知吾,就是不肯动筷,楚知吾求助的看向师父,却见师父自顾的倒了一杯自酿的杂酒,也把头偏到一边。
在场师徒四人,就师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吃菜,徒弟三人却是都没动,楚知吾无奈,看着这两个算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说道:“不是师兄非要下山打仗,而是不得不去,有伊,你记不记得师兄跟你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时,是如何说的。”
这读书天赋远超楚知吾的有伊如何不记得,但就是执拗着不肯开口,有时见到两位哥哥似乎更别扭,又偷偷瞟了一眼师父,发现师父不准备蹚这趟浑水,便自顾的插科打诨道:“大丈夫有所为,想做就做,大丈夫有所不为,说不做就不做。”
一句话把楚知吾和板着脸的有伊都逗笑了,看到两位哥哥笑了,有时自然就跟着笑了起来,看到三个徒弟笑了,师父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由得酒喝得大口了些,呛了几下,这下师徒四人又开始乐呵呵的吃菜吃饭。
有伊和有时自是少年心性,尽管算是勉强接受了师兄要下山的事,但真正等到第二日临别之时,两个少年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别说是林鸟走兽,便是山下的小涧,都在隐隐颤动。
两个少年自是不知道自己哭喊的威力,甭管师父怎么哄怎么擦眼泪,那都不管用,没办法,楚知吾只得站在栅栏门口,对着二位师弟说道:“你们且照顾好师父,师兄打赢了仗就回来了,若是师父到时与我说你们的坏话,那可别怪师兄手下无情了啊。”
就这样,响彻仓山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一老二小在茅屋里,看着楚知吾下山的背影,二小正在不发出声的抽泣着,一老则是眼神混沌,早已神在天外。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别,就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下山的楚知吾,才知道原来仓山的路这么难走,比平日里干活时下山的速度慢了无数倍,而等到楚知吾拿着征兵令走到仓山边的牧云郡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虽然自小在山上干活的楚知吾气力不错,脚力也还行,但哪怕是下山后就一直赶路,到了牧云郡时也到了第三天深夜,郡城自然是大门紧闭,即便是楚知吾举着有郡丞大印的征兵令,值守的士兵也不能开门,毕竟战时,若是一个不小心失了城门,砍了他们几个人的头那都算是轻饶了。
没得法子,楚知吾只能靠在门边睡了一晚,还好第二天一大早,楚知吾便来到了兵营,还赶上了一顿早饭,那可都是楚知吾从未吃过的新鲜菜式,米粥配这牧云郡特有的粑粑,刚吃下第一口,楚知吾就有了主意,这得偷学会了到时候做给两个师弟吃。
新兵除了分发皮甲外,还一人发了一根木棍,军中教习说是教授枪法,楚知吾自然是来了兴趣,要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山上习武,也没正儿八经见过一套枪法,哪怕是没枪头的木棍,那也是个念想。
就这样,新兵楚知吾领到了一件皮甲,一根木棍,几身麻布衣服,便在早饭后来到了他的营房。虽然对这牧云郡只是惊鸿一瞥,但楚知吾也能看出来这牧云郡虽算不上富庶,但也称得上是安居之所,就连这兵营的房舍,都不是他想象中几十个人住一屋的场景,而是八到十人一间,恰巧楚知吾住的,就是八人一间的营房。
可尽管是八人,他们这一间营房里也算是一什人,按照建制,便有什长。楚知吾虽说在仓山自小吃穿尚可,在这营房之中也算较高较壮的新兵,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什长竟是最瘦小的那个新兵。
“我叫李为,暂任咱们这一什的什长,还望你今后多加关照。”
若不是大家看着李为的眼神都有些许敬重,楚知吾还会认为这李为是个瘦弱的读书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奈何这南雍朝内,只有武夫立足,何来书生为官啊。
楚知吾也是抱拳答道:“我叫楚知吾,还望什长今后多关照才是。”
李为又给其余几人介绍了一番,这一什新兵也算是就此认识了。除了楚知吾以外,他们七人都是牧云郡人,有佃户也有商贾之子。身材最为魁梧那个,叫李顺,家中是卖肉的屠户,长得最高的那个叫徐杨,是这牧云郡的猎户,而什长李为,家中世代务农,是个佃户出身。
当楚知吾自我介绍到自己是从仓山下来的山里人,大伙都是一头雾水,似是从未听过这牧云郡周边,还有那么一座仓山,只有徐杨听到时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却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牧云郡新兵第九什便开始操练在一起,吃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了。
牧云郡地处牧国中南,周边多为丘陵,而东山国位于牧国东边,东边边境距离牧云郡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虽有传言东山国陈兵边境,但牧云郡内新兵除了操练外,仍要留出时间负责耕种,而对做惯了这些事的楚知吾来说,自然也算不上困难。
眼瞅着这仗也打不起来,新兵营里的楚知吾便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学会那套枪法,届时回山上教给两位师弟,二是多学几个菜式,届时回山上做给师父师弟尝尝,若是能挣得些银两,回去时给师父带上一壶谷酒,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是武侠设定,可楚知吾自己知自己事,这半分武艺没有,光会干活打杂,又怎么能领略一下武学的奇景,自然还是得等学会了枪法,仗又打不起来时,回山上好好钻研,争取再次下山行走江湖时,有个一门枪法也好到处见识见识。
而此刻的东山国国都内,身穿华服的东山王申屠曜正与属下众将齐聚大殿之内,一边是负责东山国内粮草的辎重官,一边是负责牧国战争情报的情报官,判断着国战爆发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