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星期天。3-21c,阴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两人起床。武葑劈叉,孙郗媛做早餐。
六点三十五,两人一起吃早餐,然后武葑刷锅洗碗,孙郗媛一头扎进书房里。
七点,武葑在客厅里做“功课”,结束后两人稍作收拾,出门前往孙家。
天空阴沉沉的,在这样的日子里并不应景。
不过孙郗媛却觉得符合实际情况。
武葑只能苦笑。
孙爸爸热情地给他们开了门。
孙妈妈这次坐在餐厅里,她没有给以笑容,也没有板着脸,她看着孙郗媛满脸笑容地挽着武葑的手进门,也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户口本是她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她最倚重的“资本”。武葑想要拿走它,得通过她的考验才行。
武葑和她打过招呼后,四人在餐桌边坐下后,第二次正式谈判开始。
武葑先说了开场白:“叔叔阿姨,我今天是来请求你们同意郗媛和我领证的。”武葑开门见山,他之前打过不少腹稿,也有过一些思考,他原本是打算说来提亲的,但他怕孙妈妈万一最后同意了,他就不能再提拿户口本去领证的事情了。所以他决定把最终目的直接说出来,中间环节见机讨论。
孙郗媛对他的话有些不舒服,他们是自由恋爱,凭什么要孙妈妈同意?她回到家都没有和孙妈妈打招呼。她不愿意低这个头。
孙妈妈当然知道孙郗媛在和她“赌气”,她也希望孙郗媛这样和她对着干,正好给她一个拒绝的理由。她看向孙爸爸,然后问道:“你不是说他是来提亲的吗?怎么……”她故意没有说下去。
孙爸爸原想着武葑先提亲,然后再要户口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武葑直接跳过了提亲,开口就要户口本了。他当然也不反对,他对孙妈妈说道:“他这应该是直接说出了他今天来的目的,提了亲不就顺理成章领证了吗?武葑你是这个意思吧?”
武葑点点头说道:“是的,叔叔阿姨。”
孙妈妈可不这么想:“提亲是提亲,想要领证,中间还差着不少环节呢。远的中秋节不说,端午节你总该来表示表示吧?这可是很重要的节日。”
“端午节?”武葑惊讶地看着她,他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那天是什么时候。
不过孙郗媛比他更快,她拿出手机打开日历给他看,端午节在6月9日,还有四个多月。
“这也太远了吧?”武葑像是问孙妈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看到六月份,立即想到这段时间他不在k市,于是他对孙妈妈说道:“阿姨,我上次说过了,六月份我要去西安,所以端午节可能没有办法来您家看望您和叔叔了。所以能不能就提前到今天……”武葑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是两手空空而来的。
孙妈妈愣了一下,端午节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她是故意刁难他一下,她也没有想拖那么久。
她正要开口,孙郗媛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就直接说要多少钱不就好了?虚来虚往的干什么呀?浪费时间。”
孙爸爸也不希望武葑和孙妈妈东拉西扯的,他知道武葑跟她聊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她绕进去,最后很可能一拍两散。他的意思是孙妈妈象征性地说个数当彩礼,然后把户口本给他们,万事大吉。所以他的想法与孙郗媛基本上不谋而合。“场面话说了几句就好了,我看还是切入正题吧。武葑的确有武葑的特殊情况,郗媛都和他住在一起了,我看你就不要刁难他们了吧?”孙爸爸劝孙妈妈。
孙妈妈瞟瞟他,讽刺道:“你坐了几天他的车,就跟他一条战线了?你是用屁股坐的车,怎么你的嘴就软了,心也偏了呢?”
孙爸爸摸着胸口说道:“是啊,我的心是有问题,有些早搏,也有些心律不齐……”
“爸爸,你怎么还有心律不齐的情况呢?心电图不是正常的吗?”孙郗媛很惊讶地问他。
孙爸爸一想,好像说岔了,他在想着怎么兜回去。
武葑替他解围道:“我那天回去拿手机,的确听到李医生说什么心律不齐的,难道叔叔您因为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孙爸爸如释重负,戏只能这么演下去了,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孙郗媛瞪着武葑,心里在怪他隐瞒情况。
孙妈妈心里虽然也担心孙爸爸的身体,但通过她这些天对孙爸爸的观察,她知道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他刚才只是想借题发挥而已。她看了一眼孙爸爸,又看了看武葑,说道:“那时候没有你说的我们,你是你,我们一家三口才是我们。现在形势变了,我是我,你们三个是一伙的了。好吧,武葑,我也不为难你,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和郗媛领证以后,你凡事能不能都听我的?”
“当然不能!”孙郗媛大声说道,“要听也应该听我的,怎么可能听你的呢!”她在这一点上寸步不让。
“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你有志气就走好了!”孙妈妈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有点咄咄逼人。
孙郗媛听了,生气地站起来,拉着武葑要走:“我早跟你说了别来,你不听,现在你看到了吧?”
武葑拉住她,不让她走。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孙郗媛平静下来,她站着椅子后面,双手扶着椅子的靠背,眼神毫不示弱地看着孙妈妈。
孙妈妈在心里发笑:“她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一点就着。”
武葑想了想,对孙妈妈说道:“阿姨,我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以后还要开公司的,如果让人家知道我什么都听您的,那我还……”他没有说清楚后面的话,而是用手比划着那个意思,然后继续说道,“是吧?您也得体谅一下我。”
孙妈妈立即解释道:“我也不是要你完全听我的,自己却没有了主张。我的意思是……”
她正在想该怎么说,孙郗媛打断了她:“经济大权交给你就对了,然后就是让你到处挣面子。”然后她看着武葑问他道:“这样的条件,你能答应吗?”
武葑不吭声。
孙郗媛继续说道:“妈,今天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我不想让武葑为难,所以我来了。我既然来了,那我就说清楚了,除了彩礼,我什么都不会跟他要的。我想爸爸也不会反对这一点的。所以如果今天你们还想继续讨论下去,那就直接说要多少钱,然后你们就讨价还价吧。但是你别忘了,他随了彩礼,你可是要出陪嫁的,所以你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
孙爸爸点头同意。同时他发现,孙郗媛好像回到从前的状态了,这让他感到欣慰。她的上一段感情失败,他是有责任的,现在她走出来了,他为她高兴。他突然觉得:这个社会上的每一个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都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心理问题,如果遇不到一些好的人或者好的事情,引导着他们改变心态,他们很容易拗在里面出不来。孙郗媛遇到了武葑,所以她走出来了。而孙妈妈,好像这十年来一直还执拗其中,那说明她心理上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他自己呢,是不是也有点问题,要不然何必要靠装病来维持家庭的和睦呢?他们这个家庭,原本是很幸福的,在孙郗媛上大学以前,令多少同事羡慕过呀!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了,究竟是谁的责任?郗媛妈妈固然有责任,孙郗媛也有,但他不是最应该负责任的吗?母亲去世以后,郗媛妈妈和金家产生了误会,他是有责任的;他评职称落选,更是责任很大,这也连带害了孙妈妈,她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把钱看得极重的;然后就是郗媛的上一段感情,硬生生被他们夫妻俩破坏了。他虽然也时常自责,但时光不能倒流,他们对郗媛的伤害毕竟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他们面对郗媛的第二段感情,他虽然已经认可武葑,也在尽力促成他们的婚姻,但如果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由着郗媛妈妈的话,那他做再多也是徒劳。
想到这里,他对孙妈妈说道:“娟,十年前你也是桃李满园的优秀教师,我们回到十年前,让这个家再次洋溢着幸福好不好?”
孙妈妈听了他的话,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孙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柔情,十多年前的她的确很喜欢,也很认同,但这十年里她饱受委屈和不公,那些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所以她有些歉疚地看着孙爸爸,然后摇摇头,眼神坚决地说道:“一个人受过的屈辱和吃过的亏是不能轻描淡写随风而散的。”
孙郗媛刚才听了孙爸爸的话,深受感动,但孙妈妈给她泼的一盆冷水又使她恢复正常了:“让你们吃亏受辱的又不是我和武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我就是不希望你走上我们的老路,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你不要再犯傻了。”孙妈妈解释道。
“我傻,我看全家最蠢的就是你,你老是一副自以为精明的样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孙郗媛的话是对自己和武葑将来的担忧,没有别的意思。
但孙妈妈从中听出了“言外之意”,而且是戳中她痛处的“言外之意”。当初孙爸爸落选,和她的自作聪明不无关系。她看看孙爸爸,他已经六神无主了,两边他都劝不住,所以他只能指望武葑。孙妈妈看着他的同时,他一直看着武葑。
武葑早已站起来拉住孙郗媛,他们是来要户口本的,不是来吵架的。
孙郗媛看看他,转身又要走。
武葑一把抱住她,对她说道:“至少把正题聊完再走吧。”
四个人聊了这么久,还没有聊到正题呢。
武葑把孙郗媛拉到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对孙妈妈和孙爸爸说道:“叔叔阿姨,我来提亲,出彩礼是应该的。您说个数目看看。”
孙妈妈被孙郗媛气得不轻,她不愿意搭理他们。
孙爸爸只能开口了:“武葑啊,我们就一个女儿,所以我们的要求可能会稍微高一点,不过你放心,你随多少彩礼,我们一定给足多少嫁妆。”他在心里回忆着孙妈妈以前说过的预期数字,好像是八十八万。他不能完全顺着她来,所以他降了一点,说了六十八万。
孙郗媛说太高了,减掉三十万。
武葑正要开口说可以接受,孙妈妈开口了:“彩礼钱少了二十万,那就得在其他方面补偿。譬如你的第二套房子,以及你以后公司的股份。”
武葑想了想,说道:“第二套房子本来就考虑着归您二老住的,这个没有问题。”
“我是说要过户到我的名下,等我百年了再还给你们。”孙妈妈解释道。
“为什么呀?”孙爸爸问道,“你这太过分了。我不同意!”